季昭月正用过午膳，倚在贵妃榻上翻阅话本，听见这振奋人心的消息一阵拍掌叫好。
“这故事可真真是比这话本子里头有趣儿多了。”
春桃亦是笑得合不拢嘴，“表小姐也是自作自受了，她这般对待小姐，便该知道有如今的下场。”春桃自然是无条件力挺自家小姐。
季昭月笑着道，“也不知她腹中的胎儿是否能保得住。”
春桃轻挑着眉，低声道，“听说那血流了一地，当晚五皇子殿下喝得醉醺醺的，手下收不住力道，应当是难了……”
“如此倒是好些了，她如今失了宠，若是又没了孩子，只怕自个儿已经是焦头烂额，应当是空不出心思来哄骗我母亲了……”季昭月只觉着此举当真是一石二鸟，既是惩治了秦云，也能解了心头之患。
春桃却瞥了瞥嘴，嘟囔着道，“这事儿可不能传回季家，否则叫夫人和老夫人听见了指不定要为表小姐担心呢。”
季昭月微敛眉，摇头轻叹，“母亲性子纯善，再加上秦云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难免有些时候纵容了些。”她知道母亲并非瞧不出秦云母女的阴暗心思，可这些年来顾及着姊妹之情，也想着秦云年岁尚小，多次纵容，也正是因此才让秦云与她那母亲，愈发贪婪。
沈苍越朝寝殿走来，还未走进里屋便听见了里头的笑声。
思及两个时辰前，刚下朝会那会，探子向他递了消息，关于五皇子府邸的事儿，那秦云与季昭月关系不睦，想来如今也是因着这事儿……
只是这事儿思来却有些许怪异。
秦云腹中子嗣是否是五皇子的，并无人能为其佐证。可这京中的谣言实在是来得突然，恰好在秦云与沈奕定下婚约准备入门前才隐隐传出，幕后未必无人推动。
沈苍越入了里屋。
季昭月瞧见沈苍越走了进来，想也未想便敛了笑。
“五皇子府如今是闹了好大一通笑话。”沈苍越走到软塌前坐下。
季昭月微垂眼睑，斟酌着道，“大人说的可是五皇子侧妃腹中子嗣的事儿。”
沈苍越轻轻颔首，“有探子传话，说是五皇子昨儿个夜里对侧妃动了手，如今胎儿不保。”
季昭月面上故作讶异，心底却毫无波澜。
“这……五皇子殿下未免过于心狠了些，虽说外头有些风言风语，可到底是没有证据证实秦云腹中并非他的骨肉。”
沈苍越薄唇擒笑，“他心狠手辣也并非一日两日的事，否则那日你又为何当众悔婚。”
季昭月笑了笑并不接话。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手肘捅了捅春桃，忙道，“还不快去将药膳端来。”
春桃也是醒了神，忙去了小厨房将汤羹端进里屋。
季昭月将盖子打开，递到沈苍越跟前忙道，“这是特意为你熬制的，对你的伤势有好处的。”
沈苍越看了眼那汤羹，奶白的汤汁上头浮着些许油星子。
也未吱声，接过汤羹缓缓食用。
沈苍越喝完之后，季昭月吩咐春桃将空了的汤蛊端走，拿出针灸包替沈苍越施针。
“这些时日我会陆续为你熬制些进补的药膳，再加之银针入穴，可加以改善。”
沈苍越轻轻颔首，目光泛起些许暖意，“有劳。”
季昭月摊开针灸包，取出银针细细插入沈苍越头部穴位。
施针过程中沈苍越始终睁着眼，留意着季昭月的一举一动。
季昭月知晓他戒备心强些，倒也任由着他去了。
五皇子府。
秦云幽幽转醒，征了半晌后才颤着手捂着小腹，嘶声道，“来人，来人呐——”
可喊了好一阵子都未见着人，她不禁躺在榻上哭出声来。
好一会儿后，贴身婢子才推门而入，手上端着药，模样有些许狼狈。
秦云看着她，忙道，“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还在吗？”
昨儿昏厥之前，小腹那一阵剧痛让她着实不安。
婢子抽抽噎噎着道，“小姐，您还会再有孩子的。”
秦云一阵失神。
“殿下他，他为何这般对我？”苍白娇丽的容颜梨花带雨。
婢子忙道，“方才奴婢去取药的时候，这府邸的人个个态度恶劣，若非我苦苦哀求，只怕这药都没能及时拿来。她们还说，是小姐您，您自个儿，不知检点。”
声音越说越低。
秦云声嘶力竭，“放肆，她们，她们怎敢如此，我是侧妃，是殿下的侧妃。”
婢子低声道，“如今殿下在新婚之夜将您打得小产的事儿，几乎府邸上下都知道了，如今府中上下哪儿还有人将您当做主子看待。”
秦云不解，“我可是皇上下旨赐的婚，殿下他怎敢……”
粉拳紧握，指尖几乎根根潜入掌心。
婢子解释道，“殿下已然封锁了消息，您小产的事儿不会有人往外头传得。”
秦云泄了气儿般，靠在塌边。
“这府邸上下都在说，您腹中的孩子不是殿下的，是，是外头的野种……”
秦云闻言，登时便醒了神，
“胡说八道，我至始至终都是殿下的女人，是谁在造谣。”
婢子摇头。
秦云眸光微闪，眼底恨意涌现，“季昭月，一定是她，只有她会这般恨毒了我。”
“贱人，我定要她为我的孩儿偿命！”
沈府。
半个时辰后，季昭月看着额前布满细汗的沈苍越，为他取下银针。
“可觉着舒适了些？”
沈苍越看着季昭月，好一会儿才点头。
季昭月笑了笑，心知如此一来沈苍越多半心里头少了些许戒备。
“施针先是三日一回，之后便是五日一回，逐步递减。”将银针仔细地收入针灸包里头，轻轻合上。
沈苍越握拳抵唇，清了清嗓子，“明儿的回门，我与你一同回去罢。”
季昭月微征，半晌后才笑了笑，“你不得上朝？”
沈苍越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可以向皇上申请休沐，如今你我新婚燕尔，他自是不会反对。”
季昭月倚在贵妃榻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的想起与我一同回门？”
沈苍越对上季昭月的视线，定定地看着她，“新婚夜那晚你自个儿说的，你为我解毒，我护佑你与你季家安然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