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愣在视频前。
而在瑞文的手环里，那段录像还在不断地循环，录像里的艾克穿着一身白大褂，双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脸上带着点笑意侧过头和身边的人谈话。
而在现实中，艾克却不知不觉地死去了。
就死在了十分钟前，他们才刚刚把这个录像拿到手不超过半小时，关键性证人却恰好离世了。
难道是上天都在帮助艾伯特吗？
沐恩很快镇定下来：“他死了也没关系，我们已经拿到了录像，一样可以把艾伯特钉死。”
瑞文眼里闪过一抹阴沉，“真是便宜他了。”
一般人说起自己的恩师，多少都会有点感激和尊重，但是瑞文提起艾伯特时，却满满都是负面情绪。
这在这个向来挂着一张笑面的男人身上极为少见。
毕竟谁面对意图侵占自己的身体、夺取自己的身体和身份、想要将自己彻底抹杀在世间的人时，都不会是心平气和的。
沐恩用眼神示意他冷静一下：“那就按照原计划……”
泽维尔小心地举起手，见众人看过来，他说：“沐恩医生，你还要去奥拉星吗？”
“要，”沐恩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我要去检查一下艾克的尸体，看看具体情况，怎么了？”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泽维尔顿了一下，情绪有些低落，“他是我来人族之后，第一个说要做我朋友的人，我想去看看他。”
虽然这些人一直在自说自话，没有跟他解释，但是联系之前瑞文告诉他的话，大部分他还是能理解的。
无非就是艾伯特残废之后不知何时搭上了帝国，给帝国当了奸细，然后在帝国的帮助下成功窃取了威斯特的身体。
而瑞文来到人族后，同样看上了这个禁忌实验室，于是搭上了艾伯特，顺便还想把沐恩拉上贼船，不过这个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离家出走的泽维尔意外破坏了。
至于艾克……
“他是帝国的奸细，甚至就是帝国主持研发禁术的科研人员之一，这些你刚刚在录像里已经看见了吧？他只是在利用你调查联邦而已。”沐恩说得极为理智。
其实现在想想，艾克当初对泽维尔释放出热情，好像就是在他展露出s级alpha的天赋之后。s级alpha作为联邦未来最强大的战力，帝国不可能不关注，艾克作为帝国间谍，想要获取他的详细信息也算合理。
再联系录像中，艾克表现出的对于特殊的omega信息素的热情，那他靠近泽维尔的意图就一目了然了。
泽维尔闷闷地说：“可是我想去看看他。”
瑞文那种带孩子的头疼又冒出来了，他揉了揉额头，想劝泽维尔——天涯何处无芳草，格局打开，兄弟遍地都是，没必要对一个处心积虑靠近自己的人还这么恋恋不舍。
又想到这傻子明知道自己被诺亚背叛抛弃之后，还铁了心要冲回火场去救他，干脆就没开口。
傻子是劝不动的。
而迦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兴趣搭理他们。
沐恩犹豫了一会儿，“那艾莉森就拜托……”
他本想说拜托瑞文照看一会儿了，但是“艾莉森”这个名字触动了迦南的神经，唤回了他的思绪。
“我来照顾艾莉森吧，”迦南低着头，淡蓝色的长卷发遮住了他半张脸，看不大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平淡的嗓音，“瑞文那边也要一段时间才能结束，在这之前都用不上我，我可以照顾艾莉森。”
“你们又在那边待不到几天，总不至于这点时间都不放心我吧？”
迦南把长发别到耳后，玫瑰一般娇艳的唇瓣此时一片惨白，就连眼角的泪痣都黯淡下来。
沐恩沉默着没有说话，显然是不大愿意。
泽维尔急着走人，难得开口为迦南说话了：“沐恩医生，迦南可以的，他是高危omega，很毒的。”
迦南：“……”
沐恩咳了声：“那行，我姐姐就拜托你两天了，我回首都星之后会立刻来接她。”
迦南静了两秒，显然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沐恩回到首都星就会立刻接走艾莉森，绝不会给迦南再次“算计”自己的姐姐的机会。
他挽起唇角，看着虚空中某个光点，“那你可要早点回来接她啊，我不会帮你照顾她太久的。”
“拜托了。”
沐恩说完，率先挂断了视频。
狭窄的小屋内各自忙开了，瑞文在整理检举资料，泽维尔在记地图买票准备前往奥拉星。
迦南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进了里间，然后关上了房门。
泽维尔查好地图，将自己的手环戴回了手腕上，和瑞文告别后就独自离开了。
奥拉星和首都星相隔甚远，即使星际航班选取了最快的路线，甚至进行了空间跃迁，他到达时还是已经天黑了。
薇若拉星比首都星离得更近，沐恩下午就到了，两人在等候大厅会和时，泽维尔看着正坐在大厅里安静看书的沐恩，居然有了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等候大厅里人来人往，明亮温暖的灯光从头顶洒下，将沐恩本就白皙的皮肤照得越发晃眼。
泽维尔叫了他一声：“沐恩医生！”
沐恩抬头看过来，像是被他脸上夸张的笑容感染了一样，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身上的伤还没痊愈，行动上也不像往昔那么自如，收起膝盖上的书站起身的时候，甚至轻微地晃了一下，泽维尔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沐恩回过头，问他：“刚刚到的？吃饭了吗？”
“没有，”泽维尔眼神可怜兮兮的，“好饿！”
“那我们先去吃饭，”沐恩拍了拍他的头，“反正这会儿去医院人家也下班了。”
普通医生这会儿可能还有加班的，但是看守尸体的是百分百下班了，也不可能这会儿把尸体调出来给他们看。
沐恩带着泽维尔在宇航中心随意吃了碗面算是填饱了肚子，就近找了家酒店准备休息一晚。
把撒娇打滚试图蹭到自己房间的泽维尔塞进隔壁房间后，沐恩颇感心累地躺下了。
他至今还感觉自己头有些钝痛，洗漱完之后就直接睡下了。
而他的隔壁，泽维尔却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他要去验证一件事。
两人吃过早饭就匆匆赶去了医院。
“你们是病人家属？出示一下你们的户籍资料，没有相关证明的话是不能带走病人遗体的。”医生坐在办公桌后，鼻梁上的眼镜有些反光，表情严肃地看着他们。
“我是他弟弟，”沐恩从手环里调出提前准备好的“证明”，面不改色地说，“之前已经和您联系的就是我。”
医生仔细检查过后，面色缓和了一些：“见谅，毕竟之前是别人送病人前来就医的，我们不得不谨慎一些。”
“可以理解，之前我在准备考试，连他受伤了都不知道，还是我哥哥的同事送他来的，”沐恩适时地露出一点惭愧的神色，“我可以带走我哥哥的遗体了吗？”
“没问题，去大厅那边办理一下手续就可以将病人遗体领走了，”医生埋头打印出一张单据，“记得先去缴费。”
“好的，谢谢医生。”
两人告别医生，走出办公室，泽维尔眼巴巴地看着沐恩。
“怎么了？”沐恩问。
“林仲是不是也在这家医院？”
“在，不过他还没醒，我们先去把艾克的事情处理了。”
交完费，两人顺着前台工作人员指的路，一路乘坐电梯下到了地下三层的停尸间，把单据交给了负责看守停尸间的工作人员之后，一个冰柜被打开，里面躺着的人也出现在两人面前。
艾克无声无息地躺在冰柜里，眉眼都结了层霜，脸色青白，眉头却还紧紧地拧着，好像承受着什么痛苦一样。
无论是记忆中那个开朗大方的艾克，还是录像中谈笑间决定别人的性命的艾克，都和眼前这个人大相庭径。
泽维尔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在碰到他之前清醒过来，一手搭着冰柜门，眼眶通红地看着他。
工作人员见多了前来认领病人遗体的家属，多伤心欲绝哭天抹泪的都有，只是红个眼眶，算是很含蓄了。
他交代了两人一声：“你们要看的话也可以再看会儿，待会儿我让人过来帮你们把他运出去，到火葬场还是直接拉回家你们告诉他就行了。”
回自己的办公室前，他照例劝了一句：“人死不能复生，别太伤心了，往后的日子还长，这里气温低，你们也别在这里待得太久了。”
沐恩温和地回他：“我们知道了，麻烦您了。”
他这态度实在是冷静地不像一个“痛失哥哥的弟弟”，工作人员摸了摸后脑勺，还是决定少管闲事，自顾拖着步子离开了。
他前脚离开，沐恩直接将冰柜完全打开，艾克尸体完全露了出来，他在艾克已经僵硬了的手指上一模，取下一枚素银戒指来。
和泽维尔捡到的那枚一样，这枚戒指里也藏着一张小小的芯片。
沐恩顾及着停尸房里的监控没有直接打开。
等到前来运送尸体的人员来了，他给艾克的遗体办理好直达首都星的托运，带着泽维尔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才开始读取这段录像。
这段录像，竟然是上一段录像之后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