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褚梦月神色一怔，顿时怒火中烧：“宰相府失势已成定局，你以为你还是从前的相府嫡女吗？你很快就会因为罪臣之女的身份被夺去皇后的身份，你会被打入冷宫，享受永久的孤寂哈哈哈哈！”
褚梦月一手扶着太监一手捂着嘴，话刚说完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仿佛贺兰絮已经落到她口中的下场一般。
贺兰絮虽然心中焦急，但清醒地明白这个褚梦月来只是为了嘲讽自己，自己若是当真将心中的清楚表露在脸上，那才是着了她的道。
想了想，贺兰絮勾唇，淡定回道：“嗯，知道了。”
一心想看贺兰絮落魄的褚梦月，见她不但没有像自己想的那样恼羞成怒，还淡定到仿佛自己只是个来报信的，顿时更加火冒三丈。
她一把甩开扶着她的太监，疾步朝贺兰絮走来。
气势汹汹，像是要直接取了贺兰絮的命才好。
然而贺兰絮昨晚亲眼看见她的腿受了沈如珩的暗器，就连从养心殿出来，都是跪着爬出来的，只过了一夜，能好到哪去。
她睨着褚梦月的腿，在她挥手要打向自己的瞬间侧了个身。
顿时，褚梦月腿上失力，整个人都没了重心。
“啊！”她一手挥出，没落在贺兰絮的脸上不说，还因为用力过猛收不住而牵动了腿上的伤。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景云宫的贵妃娘娘，疾步冲到皇后面前，然后跪了下去。
贺兰絮正襟立在褚梦月身前，静等她自己反应过来。
褚梦月腿上本就伤得不轻，这一下跪得也狠，好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许久，还是她身边的小丫鬟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欲扶她起来。
褚梦月气极，对着来扶自己的丫鬟又打又掐。
贺兰絮低头看着，只见那丫鬟两只眼睛都疼得出了泪花。
褚梦月刚堪堪站起来，还没说句狠话，贺兰絮就抢先说道：“妹妹怎么伤了腿，皇上近来不是很宠你吗，整日陪着你吃喝玩乐，竟还能出了岔子，将你伤成这样？”
闻言褚梦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动了动嘴，艰难答道：“皇上自然是处处以我为先，我这腿只不过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哦，这样啊。”贺兰絮道：“摔在大腿上，那看来妹妹摔得不轻呢。”
褚梦月看了眼周围的人，神色更加不自然：“不过是小伤，姐姐不必挂怀。”
贺兰絮心中更加不屑。
表面深得圣宠，私下却猪狗不如。
这样的荣宠，要得有何用。
白来了一趟，还跌了面子，褚梦月看贺兰絮的目光更加狠毒。
“妹妹特地来告知姐姐宰相府的事情，还望姐姐不要太过伤怀。”她一改之前的语气，“左右姐姐一定是有办法的，保住宰相的命，对姐姐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对不对？”
贺兰絮冷眼看着她，直接没有回答。
“初春的日子，天气冷得紧，妹妹腿脚不利索，还是多在宫里待着吧。”
说着，贺兰絮作势伸手。
离她还有一臂远，褚梦月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贺兰絮挑眉，“不送。”
看着褚梦月一行人走远，贺兰絮脸上才露出愁绪来。
褚梦月信誓旦旦地说宰相府与西凉勾结，应当不是编出来气她的理由。
宰相府真的出事了。
也是这天，贺兰絮在储秀宫的后院遇到了之前给她下毒的那个宫女。
瘦弱的身形蜷缩着，手中拿着把刀，若不是贺兰絮发现得及时，她就要自尽在储秀宫的后院了。
“你在干什么？”贺兰絮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冲了上去：“你想自杀？”
贺兰絮握住她通向自己的刀，“疯子。”
这宫女看似瘦弱，力气却不小。
不过还是太瘦弱了，比不过身体健康的贺兰絮。
很快，贺兰絮就控制住了这个人。
储秀宫内，贺兰絮将她绑在内殿的屏风下，手中掂量着她用来自杀的刀。
花姜站在一旁，神色警惕地上下打量这个丫鬟。
“下毒的人就是她？皇后，你没看错吗？就这病秧子？”
贺兰絮嗯了一声：“是她。”
说罢，贺兰絮抬起这个丫鬟的脸：“想死？”
丫鬟看了眼她，闭上眼不答话。
她瘦得几乎只剩下一层皮，身上还透着股死气。
这是不想活了。
贺兰絮沉思道：“是有人不让你活了，还是你活不下去了？先是引起我的注意，现在干脆想死在我的储秀宫，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似乎是问到点子上了，这丫鬟在听到贺兰絮的问题后，眼中迸发出短暂一瞬的光芒，然后又归于死寂，重新闭上。
贺兰絮紧追不舍，“那天晚上给我下毒，你分明是知道我没睡着的吧？”
她蹲在丫鬟身前，嗓音放低：“你也不想杀人，但是不得不做。因为你有不得已的苦衷。”
瞬间，丫鬟睁眼，眼角落下一行泪。
贺兰絮伸手将眼泪擦掉。
仅仅是这一个动作，就让这个丫鬟哭得更加厉害。
小小的身躯被绑着，整个人蜷缩着，似乎恨不得能把头缩进肚子里。
听着丫鬟隐忍的抽泣声，贺兰絮开口：“告诉我实情，我可以放你出宫，你有什么想要的，我都能帮你。”
小小的身躯一动不动，若不是呼吸的时候肩膀微微起伏，都像是一个死人。
许久，丫鬟用沙哑到几乎听不出在说什么的嗓音开口：“卖身契。”
“可以。”贺兰絮答道：“我去跟宫里嬷嬷把你要来我的宫里，到时候你拿了卖身契直接离开便是。”
丫鬟顿了顿，摇头。
她伸手掀开着自己的衣领。
映入贺兰絮眼中的，是一个大大的‘奴’字。
这个丫鬟是贱奴籍。
她要的卖身契，也不是宫里的卖身契。
她是想出奴籍。
贺兰絮想了想，也不是什么难事：“好，只要你跟我说明白我想知道的事情，你的要求我都会满足。”
见丫鬟没有反驳，贺兰絮出声问：“让你给我下毒的人，是谁？”
“贵妃。”
竟然真的是褚梦月。
贺兰絮又问：“皇上知不知道？”
丫鬟顿了顿，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