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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风餐露宿(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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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纵游的自便果真是非常的自便,只是堪堪一转身,背对着泉水。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山谷温度更低。还好此地地热丰富,山泉之水不至于冰冷刺骨。看着方纵游并不遥远的背影,岑宁如坐针毡,只想草草洗净泥土,快些上岸,一低头却见水底似乎有一个东西在闪闪发光。

    她深吸一口气,潜了下去,那物件卡在泉底的两块石缝间,搬开石块用了一会儿功夫,以至于她连是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刚摸在手上便快速浮了上来。

    岑宁头露出水面,连忙大喘了几声粗气,方才看清楚这样东西。躺在手心的是一只纯金雕花戒指,戒面上镶嵌着一圈红色宝石,内圈刻有梵文,十分精致。刚才正是这宝石反射水面的光才惹得岑宁注意。

    岑宁将衣物穿好,走到方纵游身边将戒指交给他看。

    “小侯爷可认得这个,是否为竹阳郡主随身之物?”岑宁用手指了指梵文,又将手放到旁边比划了一下,语气有些迟疑,“不过竹阳和我身量相仿,这个戒圈未免也太大了些。”

    方纵游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本候与竹阳并不亲近,但这不是戒指,叫做珍宝吊坠。”

    “嗯?你怎么知道的。”

    “梵文刻的是六字大明咒,按照佛经,此咒需带在身中、项上及臂上。”方纵游的眼神中透露出些嫌弃,“回内京后,你来书房伴读吧。饱读些诗书也不至于如此寻常之物也不认得。”

    ……

    方纵游是在说她文盲?

    况且,这个东西真的很寻常吗……换阿九应该也不认得吧?

    岑宁胡乱应了一声,心下倒是安心了许多。

    这样说来,这个吊坠大体就是竹阳郡主的了。竹阳不会武功,若孤身一人从这个山崖某处掉了下来那必定凶多吉少,而此吊坠遗落在这里,说明她还活着,那么大概率薛止仁是同她在一起的。

    更重要的是,他们留经此处,定然也是沿着水路往下走。

    只要方向一样,那么找到他们就不是难事。

    岑宁呼出一口气,放下了一个心中的顾虑,道:“我先前还在怀疑,悬崖边的绣鞋是故意有人放置在那里,引我入套。”

    方纵游冷哼一声:“就算竹阳确经过此地,也不能说明那不是一个套。”

    的确,只不过这场泥石流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罢了。

    此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今夜月色倒还算明朗。

    岑宁想找些干燥的木料引火,刚一起身,一件黑色长衫便兜头罩在了她身上。

    岑宁被裹得一愣,借着月色低头一看,便瞬间知晓了缘由。

    先前她衣衫褴褛,但身上是泥,衣上也是泥,浑然一色不觉得什么。现在她肌肤上的污渍血迹都已经洗净,月光下她雪白的肤色透过一缕缕的破洞若隐若现,偏偏这衣服的破洞又还十分密集。

    总而言之,十分不雅。岑宁将长衫披上,外袍上散发出的淡淡血腥混杂着甘草气息,居然并不难闻。

    “小侯爷,您稍作休息,我去寻些干木来。”

    山中下过雨,四处潮湿,干木并不好找。但岑宁之前住在道观,便知道有一种松木喜生在高处,其树皮油脂丰富,即使在潮湿的雨季也极易点燃。

    待她走到高处,竟然发现山崖不远的一侧有一个干燥的石洞。石洞角落留有木炭和松枝,以及燃烧过后的灰烬,似乎是曾有人在此停歇过。岑宁蹲下,用手摸了摸碳灰,燃烧痕迹很新但已经完全冷却。

    岑宁将火堆重新燃起,回程去找方纵游。还未行至近处,便听到有不小的动静从泉边传来。

    岑宁加快脚步,透过灌丛她隐约听见咚的一声,似乎是有什么物件掉入水中。

    等她到泉边时,便恰好看到两只鱼,翻着肚皮晃晃悠悠浮了上来,不远处的草丛里甚至还躺了一只兔子,而方纵游的左手食指与中指之间正夹着一颗石子。

    或许是因为方才经过一场生死神经一直紧绷,直到此刻岑宁才有了饥饿的感觉。

    二人将兔子与鱼带回了石洞,用木枝插好放在炉边慢烤。洞外漆黑潮湿,洞内温暖干燥,在柴火的哔卜声中木炭香气混杂着肉香,一时间竟让人十分满足。

    岑宁啃了一口鱼,牙齿却被异物崩了一下,一颗滚圆的珍珠吐了出来。她狐疑地看了方纵游一眼,“小侯爷,你方才打鱼和兔子用的是什么?”

    方纵游抬眼看了看她手中的珍珠,嗯了一声表示默认。

    岑宁痛心疾首,道:“小侯爷,你知道在内京,一颗珍珠能买一车鱼?”

    方纵游道:“那这颗珍珠本候赏给你了。”

    ……

    经过一连串的事情,二人都已经非常疲惫,虽然石洞简陋但也好过风餐露宿。何况,吃饱了心情总是会好一些,岑宁将洞内的杂物简单清扫至洞外,回来时,这点难得的好心情便消散了。

    她凑到火堆前,惆怅道:“我先前以为,这个洞穴是薛公子与竹阳郡主歇脚的地方。”

    方纵游懒懒道:“的确有这个可能。”

    “但是我现在十分希望这个可能性低一些。”岑宁把手中的碎石块放到了火堆旁。

    这块碎石似乎是大块岩石迸裂出的一角,侧面十分锋利,而锋利的一面布满了干涸的血迹,在明灭晃动的火光里显得越发鲜艳。

    若当真是薛止仁与竹阳停歇在此处,那么无论是薛止仁伤了竹阳,还是竹阳伤了薛止仁都会让情况越发复杂。

    “多思无益,先休息吧。”方纵游抬手一挥,火光应声微弱。

    岑宁没有想到,这一世,她阴差阳错要供职于北平侯府,更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她就要面临第二次与方纵游同室而憩的情况。

    当然今时不比那日在青山镇,岑宁也不是矫情的人。方纵游说完,她便起身将洞内可怜的几根茅草十分有仪式感的一铺,和衣而卧。

    方纵游也悠然躺下,若忽略那只断了的右臂,身姿还是颇为优雅的。

    二人无话,呼吸可闻,便让气氛陷入一种奇怪又无声的胶着。

    在忍耐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岑宁悲惨的发现,这样压抑的情况下自己是不可能入睡的,于是她开始思索话题。

    “小侯爷,你睡了吗?”

    “说。”

    她本想问方纵游背上的戒鞭,不过转念一想,若这个话题展开恐怕气氛会更压抑,淡淡的甘草香弥散在空气中。

    岑宁不由道:“你身上真香。”刚说完这话,她便察觉到了歧义,又补充道,“我是说衣服上的甘草香,侯府嬷嬷真会熏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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