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就站在门口，程逸停完车后进来，站在门口恰好也听到了这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程逸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的想笑。
顿了顿，时慎淡淡道：“童言无忌，你不用跟一个五岁的小孩计较，并且大晚上特意开车过来。”
时慎不这样说还好，一这样说，欧阳平忽然觉得自己脸上挂不住。
缓了缓，她还是气难消：“不行，你现在去楼上，你让时瑾下来，一个晚辈不可以对长辈这样无礼，他需要跟我当面道歉。”
“我们家的传统已经够多了，”时慎的语气浮现不耐烦，“怎么养儿子是我的事情，我不需要把时家的那一套放在他身上，时瑾现在已经很优秀了，不用给他太多枷锁。”
“你，你存心要袒护他？”
“我不认为这是多大的错，小孩子有表达自己喜怒的权力。”时慎道。
宁暖暖小嘴巴扁了起来，呜呜呜，爸爸真好！
“小孩子有表达自己喜怒的权力，”欧阳平重复这句话，笑了，“时慎，你是不是还因为宁小溪的事情讨厌着我？所以，时瑾对我的喜怒，都是你强加的吧？你教你的儿子，讨厌你的妈妈？时慎，你像话吗？”
宁暖暖忽然竖起耳朵，她好像，听到了妈妈的名字？！
“砰！”时慎手里正拿着的茶杯在茶几上一放，碰撞出非常清脆的声音。
时慎抬眼，黑眸冰冷，没有半丝感情，仿若眼前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的妈妈，只是路边一个陌生人而已。
“你想多了，”时慎声音冰冷，“我从来就没有教过孩子仇恨或喜爱，这些情感都是他自己生出来的。我为什么要因为一个时家，因为你们，而赌上孩子的一生？”
如果这么早就教他仇恨，灌溉愤怒，孩子的性格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时慎一直知道自己这位母亲是个不可理喻的人，就如她当初几次三番去骚扰宁小溪那样，但是，他没想到她受过高等教育，却连最基本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欧阳平皱眉，半响，她沉声道：“就是说，你今晚一定不会让我见时瑾。”
“如果你的脾气一直这么大，我以后都不会让你见他。”时慎道。
“可是，我是他奶奶！”
“以前怎么样，以后就还怎么样。”时慎无惧地看着她。
“你！”
“还有，”时慎话锋一转，“你为什么要带你的同伴来？”
“同伴？”欧阳平皱眉，“你在说什么？”
“我们回来的时候，看到了时瑶瑶和林芝芝，她们的车就停在小区外面。”
欧阳平眼睛微微睁大，浮现出难以置信：“她们，跟踪我？”
“我不清楚，到底是你带来的还是她们跟踪你，这是你的事情。我曾经再三强调，我希望以后你们不要再给我添加麻烦，现在我重申一次，时瑾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长大，一直搬家，对他不好。”
说完，时慎起身，目光看向几个女佣：“送她离开。”
欧阳平面色非常难看。
时慎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个地方被她暴露出去了，他又要搬走了。
宁暖暖在楼上听到爸爸的脚步声，立即回身，朝房间里面跑去。
因为身体不好，时瑾的房间一直安排在二楼，所以她轻而易举回去，一下子溜入被窝里。
但就在她缩到被窝里的时候，她才忽然发现，她房门忘记关了！
哎呀！
宁暖暖忙起来，蹑手蹑脚跑去要关房门，爸爸高大的身子已经出现在门口。
宁暖暖保持着一个非常怪异的姿势，眨巴眨巴眼睛，抬头和爸爸对望。
时慎看了她一阵，走进屋里，转身将门关上。
宁暖暖连忙蹭蹭蹭往床上跑，缩进被窝中，露出一个小脑袋。
时慎过来的途中，把书桌前面的样子带来，在床边坐下，看着她的眼睛：“今天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宁暖暖抿唇，耳朵旁边还是刚才听到的那个名字：宁小溪。
“时瑾？”时慎道。
“我，我很生气。”宁暖暖用委屈的声音道。
“生气什么？”
“那个漂亮阿姨，明明救了我，却被警察带走了，我就问奶奶，是不是她们陷害她的……”
时慎一顿，黑眸微凛，继续道：“然后呢。”
“然后，奶奶不肯回答，我就说她不诚实，我们幼儿园的老师都教育我们，要当个诚实的小孩子。”
时慎目光露出赞许，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做得好，再然后呢？”
“奶奶就说我怎么变得伶牙俐齿的……我就说，我不喜欢她们，更不想再见那个‘妈妈’，我就把电话挂了。”
宁暖暖越说越可怜巴巴，忽然道：“爸爸，那个漂亮阿姨真的很好，她都不知道我是谁的，爸爸，我好喜欢她哦！”
时慎淡笑，又揉了揉他的头发。
何止“儿子”喜欢，他也喜欢。
可是，她对他，似乎没有半点感情了。
否则，为什么宁可由着他误会她是卖酒女，是出台女呢。
“爸爸，”宁暖暖鼓起勇气，继续道，“我不喜欢那个妈妈，我能不能让这个漂亮阿姨当我的妈妈啊？”
“能。”时慎道，同时觉得自己的儿子真有眼光！
宁暖暖开心地笑起来，忽然起身，扑向时慎的怀抱：“爸爸真好！”
时瑾从来不这么主动亲昵的，时慎有些不太习惯，不过还是抱了抱她，然后把她塞回被窝里：“你先睡觉，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翻篇，不用再想了。”
“嗯！”宁暖暖用力点头。
“晚安。”
“晚安，爸爸。”宁暖暖说着，爬起来在时慎的脸上亲了一口。
时慎觉得儿子最近开始变得粘人了，不过没多想，起身离开。
房间里面的等被时慎关掉，房门也被轻轻带上。
宁暖暖开心地在被窝里打了一个滚。
但因为跟爸爸坦白是一件非常大的事，她一个人不能擅自做主，所以，宁暖暖决定等明天和时瑾见面以后，再跟时瑾讨论，要不要把妈妈就住在隔壁的这件事情告诉爸爸。
结果第二天，发生了一件让宁暖暖措手不及的事情。
她，不，是时瑾，连夜转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