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监院那张古井无波的双眼，不经多了几分打量的光。
“不知这位小姑娘，跟顾家又有什么关系？又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关于顾老爷子的事。”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她怎么知道自己跟顾老爷子有关系的。
苏语薇双手合十作揖：“是我冒昧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语薇，是顾七爷的女朋友，这次需要调查清楚的事，对于七爷来说很重要。”
监院垂眸，没有说话，候着她的下文。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跟顾老爷子是旧友吧？”
被点中身份，监院微微笑着：“是。”
“那您应该是知晓真相的。”
监院思量片刻，仿佛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因为他猜到了苏语薇此行的目的。
只不过埋藏了几十年的秘密，本该不再重见天日。
“顾家的陈年往事，我觉得苏小姐还是问顾老爷子本人为好，我一介外人，不想做任何伤害他们家人关系的事，还请苏小姐理解。”
“我能理解监院您的难处，可是您有没有想过，帮顾老爷子隐藏秘密，并不是好事，真相可能不那么美好，但说出真相的结局，往往是止损的最佳手段。”
苏语薇有理有据的说着。
“虽然我平时不信佛，但是看闲书时，有看过《华严经》，有云：奇哉大导师，自觉能觉他。”
说到这，监院眸光轻抬，好似有些诧异于她居然看过华严经。
而她所言的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要了解自己、了解一切，行止圆满无缺。
在劝他学做一个明白人，不作糊涂人。
学习佛法多年，反而被一个小姑娘教育了，监院有些哭笑不得，亦有些惭愧。
“苏小姐说的对，真相是瞒不住的，从方才苏小姐以身试险，帮我们寺庙清除败类的行为来看，你是个十分正直的人。”
“正直也称不上，只是刚好他先招惹到我了。”苏语薇淡淡的道。
“我知道监院您在寺庙修身养性、与世隔绝，可能不太清楚顾家的事，现在的顾家因为东家园一事，顾三爷跟顾七爷水火不容，可夹在中间难受的人是顾老爷子，就在前几天，顾老爷子在带我去看东家园的路途中，还出了车祸。但是顾家没有人查过此事，顾老爷子显然知道是谁做的，特意压下来的，就是想保护那人。”
闻言，监院眉头亦拢了起来：“那顾老爷子现在身体如何，严重否？”
“还好，只是轻微伤势，您不用担心。只是，这一次尚且还是小动作，那下次谁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所以顾老爷子一味的隐瞒真相，最后受伤的会是他自己。”
监院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他其实是知道这种事不可能瞒孩子一辈子的，但是没有想过，造成的后果如此严重。
“是阿笙做的吗？”监院出声询问，不再躲避问题。
苏语薇暗松一口气，看来监院还是挺担心顾老爷子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只有是顾三爷了。”她将事情原委说开：“因为东家园的分配问题，他觉得七爷是养子，所以不配他分……”
话说到一半，她看到面前的监院露出困惑中，略带着震惊的表情，便止住了：“怎么了监院？”
“你刚刚说，阿笙觉得顾西擎是养子？”
闻言，苏语薇眸光微眯：“所以七爷并不是养子，他是顾老爷子亲生的孩子，是吗？”
说完，她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
监院点点头：“当然，那孩子是顾老爷子老来得子，是顾家的血脉。”
“那……”苏语薇眸光沉下，房间里的气氛略略收紧：“顾家养子究竟是谁？还有，既然七爷并不是养子，那为何顾老爷子不肯说出真相？”
就算是想要保护养子，当时因东家园一事，快要闹出人命，这种关键时候，顾老爷子还是闭口不言。
苏语薇只感觉脑袋灵光一乍，意识到真相后盯着面如止水的监院，道：“所以，顾家养子不是顾七爷，而是顾笙？”
而一直以来，顾笙还在为顾西擎是养子的身份介怀。
苏语薇惊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监院没有再隐瞒的必要，缓缓道：“顾老爷子不肯说出真相也是有原因，因为顾家养子是他仇家的孩子，如果孩子知道真相，那对孩子来说就是难以接受的事实。”
苏语薇瞳孔猛得一颤，一时之间，难为消化。
“那……顾老爷子为什么要养仇家的孩子？”苏语薇不太理解。
顾老爷子能在京城有今天的地位，决不可能是靠着菩萨心肠，就算他是不忍心伤害仇家的孩子，大可交给其他家庭赡养。
“这我就不清楚了。”监院轻声念道：“人性本善，顾老爷子虽然算是一代枭雄，也有慈悲心肠。”
“只是阿笙对他下手的事，还是令人嘘唏。”监院纳闷的摇头：“不过我知道的阿笙待人温柔和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苏语薇：“？？？”
她甚至有一丝丝怀疑耳朵出现了问题，她没听错吧，监院说顾笙善良？
哪善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