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抛弃了畏惧，发过狠之后，那么将会步入到无坚不摧的地步。
不怕身体的痛苦，不怕良心的谴责。
苏语歆这个时候，反而变得格外的坦然跟冷静，她眼帘缓缓垂下来，眸底混乱的光芒平静下来，低头，长发挂住脸颊两边，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可坐在地上的苏语薇，却能瞧见她微微扬起的嘴角。
她疯了！！！
苏语薇后背靠在栏杆上，也缓缓站了起来，眸光依旧如刃的盯着苏语歆：“人在做，天在看。”
此时，楼下的萧氏夫妇闻讯而来，还有楼上的萧止，听到楼下佣人们大喊着老夫人死了的话，从楼梯上跌跌撞撞的跑下去。
“奶奶，奶奶！”萧止低声喃着跑近，一把拨开围住的佣人们。
看到地面上萧晴的尸体时，栗色的瞳孔瞬间没了光，连身上的血液也凝止不动。
他踉踉跄跄的跪倒在萧晴的身边，鲜红的血迅速覆盖住他的膝盖，在他的眸底蔓延，将他的眼睛染成一片的红。
等萧氏夫妇赶来时，李婉儿被当前的画面，吓得差点当场昏厥，萧常杨刚好抱住她：“婉儿！”
李婉儿堪堪站直身子，看着满地的鲜血，胸口堵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甚至不敢多看。
刚刚还坐在一起吃饭的婆婆，现在就……
她转身紧紧抱住身边的萧常杨，可萧常杨心情又能好到哪里去，躺在那里的可是他的妈啊！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萧常杨绷紧着身体，强压着内心悲恸的情绪，可眼睛还是发着烫，喉头紧滚。
萧止伸出双手，把倒在血泊中的萧晴抱起来，头发被血粘湿糊在她的脸上，面目十分渗人。
可萧止满是血迹的手，还是温柔的拨开了奶奶脸上的头发，前额几乎砸成粉碎，浓稠的血液冒着浓重的血腥味冲鼻，刺激着他的神经末梢。
他喉头绷得紧紧的，把外套脱下来盖住奶奶的脸，转头双眼通红的看向爸爸，唇角掀开，声线却是发抖着：“爸……奶奶……死了。”
萧常杨怀里的李婉儿恸声大哭，在场所有人都悲痛不已。
对于佣人们来说，老夫人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当家主的架势，闲下来时还会教他们识古文，讲些野史的小故事，经常逗得佣人们开怀大笑。
老夫人唐突的去世，对每个人都是沉重的打击。
还没等萧家人缓过神来，大门响起了急促的门铃声。
不合时宜的客人，让萧家人更加困惑，这个时候是谁来了？
门外接踵而来的是中气十足的男声：“麻烦开下门，我们京城重刑队的警察，接到有人报案萧家有起凶杀案，麻烦你们配合我们调查。”
萧常杨拍拍还在哭的李婉儿，转头看向身边的张姨：“张姨，你先扶夫人回房休息，再给她泡壶安心养神的茶。”
张姨捏着纸巾揩着发红的眼角，吸着鼻子点点头：“好的，老爷。”
走过来扶着虚弱的李婉儿，悲戚的劝着：“夫人，我们先回房吧。”
而后，萧常杨才沉声问：“谁报的警？”
事情发生还没有十分钟，是谁这么快报警？
从楼梯处传来一道沉稳的男声：“是我，先去开门吧。”
闻言，众人看向楼梯处，只见严嘉、苏语歆、苏语薇三人陆续走下来，三个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令人深思。
萧常杨沉了口气，并没有急着开门，而是眸光沉甸甸的望向他们三人：“在警察进来之前，你们三个在楼上发生了什么？”
严嘉侧头垂眸，意味不明的看了两眼身后的两个女生：“我是在房间听到楼下的动静才出来的，看到的只有她们两人在走廊上，奶奶……在摔下楼之前是跟她们两人一起的。”
如此，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们两人身上，一道道询问的目光，如锐利的剑般，直直的指着她们。
苏语歆双眼通红，略略发肿，脸色惨白如纸，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人儿般，摇摇欲坠的，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她满眼含着泪，谁也不相信是她装出来的。
悲痛两字在她脸上写得那么真。
“都怪我……都怪我。”她哭着走到萧常杨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倒：“爸，奶奶的死都是因为我！”
这话一落，众人瞪大眼睛望着苏语歆，都以为老夫人掉下楼是她的失误。
萧常杨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你说什么？”
苏语歆两行清泪簌簌而下，眼睛肿得快睁不开，哭得哽咽：“因为我跟苏语薇关系不合，她曾扬言见我一次打我一次，刚刚哥哥让她送我回房间，可没想到刚越过拐角，她就扬手要打我，结果被奶奶撞见，奶奶想护着我……”
说到这时，她哭得伤心欲绝，几乎要说不出话来：“结果……结果苏语薇不小心推到奶奶，就发生了意外。”
才说完，她身子瘫软的坐倒在地，仿佛被抽干了力气，陷入无尽的自责。
话间刚落，萧止猛得抬头看向苏语薇，栗色的英眸里瞬间涌入混乱痛苦的光，他下意识的还是想偏袒着她：“不会的……语薇不会害奶奶的。”
萧常杨伸手扶住身后的椅子，沉眸看着苏语薇，极力克制着情绪：“苏小姐，能麻烦你叙述下当时的情况吗？”
他的教养让他没办法听女儿一面之词，去断定苏语薇就是罪魁祸首。
倒是苏语歆忽地转过头看着萧止，哭着冷笑一声：“哥哥，你抱着奶奶尸体，还想袒护杀害奶奶的凶手吗？！那日在储藏室，你不是也知道苏语薇对我动手吗！”
苏语薇眸光冰冷的落在苏语歆的身上，要不是心中悲痛太甚，她可能都要笑出来。
怎么会有人，扭曲事实、颠倒是非如此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