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基地在山上,周围都是树,少有人烟。现在来了一群高一新生,倒是热闹了起来。
先去宿舍放东西,以班级为单位,一个宿舍住8个人,上下铺。
轮到余邈和易澜的时候,才发现床位还多了一个,便把二班的一个女生加进来了。
好巧不巧,这女生就是早上傅华年被调侃时提到的那个小青梅。
据易澜的介绍,小青梅叫杜一弦,没错,她和傅华年的名字正好对应李商隐的“一弦一柱思华年”。
又是青梅竹马,名字也这么般配,余邈承认自己多想了。
易澜和杜一弦关系挺好,原因嘛,余邈觉得是因为杜一弦真的很漂亮。
鹅蛋小脸,五官单看很秀气,可组合在一起就是让人很难移开目光,柔和中是惊艳。最让人注目的是她的长发,乌黑柔顺,披散在肩头,又增添了一丝仙气。
在易澜和杜一弦的交谈中,余邈得知,杜一弦是艺术生,从小就一直学跳舞。虽说她的成绩比不上傅华年等人,但在人才济济的六中,凭实力去了二班,自然也不能小觑。
余邈只是和杜一弦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算打了招呼。
她觉得这个小仙女和她还挺像的,话不多,有点内向。
三个人的床位挨得近,凑在一起整理行李。
休息时间很短,很快她们就听到哨声下去集合了。
按照要求,军训男女生分开,相邻的两个班的男生或女生再组成一个新的方阵,所以余邈、易澜和杜一弦三人自然又站到了一起。
或许是爱屋及乌,三个人的友谊好像就这样开始了。
已经十点多了,哪怕只是站军姿,但在大太阳下也让人觉得晒得慌。
突然,旁边男生方阵有人晕倒,“嘭”地一声,把昏昏欲睡的余邈吓清醒了。她扭头看了眼,发现是自己班和二班的那个方阵,心里紧了一下。
然后就看到许让卿扶着宋临走了出来,径直去向阴凉处。
再次看到许让卿,他已经穿着军训服了。蓝色的迷彩服穿在他身上,不知怎的,余邈觉得,少年当如是。
此时的许让卿刚刚把宋临轻轻放到地上坐下,取下帽子给他扇风,动作不急不缓。等宋临完全清醒后就拍拍他的肩膀,重新戴上帽子,压了压帽檐,快步跑回了方阵。
短短几分钟,余邈却在许让卿身上看到了一种青涩的安全感。
十五六岁的少年,或许身高已经足够挺拔,可和旁边真正的军人相比,他们的胸膛还不够宽阔,但那又怎样,他们的力量还是能够搀扶起同伴,他们的温柔还是能够关照到朋友。
低低头,余邈悄悄笑了。
站完军姿,立完规矩后,到了午饭时间。
还是要集体行动,总之接下来的一周,除了午休和晚休,其余时间都得一个方阵的人一起。
排队打饭的时候,陆月明和叶思佳站在余邈后面,隐隐约约中好像听到两人嘀咕着说“真倒霉,都不在一个班了,还能碰上杜一弦”之类的。
余邈皱皱眉,却也不再言语。
下午,包括余邈所在方阵的一些方阵被带去另一个小操场练女子防身术,而许让卿等人则被带去练军体拳。
三点一线的生活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军训的最后一天,除了偶尔大集合的时候能碰上许让卿,他们没再说过话。
可有时候也真是巧。
军训基地有专门洗头的地方,但只有午休开放。
余邈是油头,每次才过一天,用易澜的话说都是,这头发幸好是有军训帽挡着,不然出去遇到她,她都不想承认两人是朋友。就连杜一弦也在一旁点头,煽风点火。
余邈自己也受不了,每天午休哨声一响,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洗头房抢位子。
吹完头发出来后也懒得扎头发,散在肩上,又认命般地站在长长的队伍末尾,等着排队去小卖部买三人下午要喝的水。
午后的阳光还是有些刺眼,再加上训了一上午,余邈有些疲,打着盹低着头,用蜗牛般的速度挪动。
“余邈。”熟悉的男声响起。
虽然这样的形容不准确,可当下的余邈还是觉得这样有些低沉的清透的嗓音就像风吹响了风铃,在阵阵蝉鸣声里,即使不大,也足够让人清晰地感知,然后让人舒服地清醒。
一抬头,余邈便看到提着一大袋饮料的许让卿。
他把帽子摘了,眉眼容貌比前几天的或是遥遥一见或是匆匆一瞥清晰了很多。
不见疲惫,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许让卿朝余邈走了过来。
“来买水?”
“嗯。”
“这人挺多的,你排完估计午休都没了,我买了不少水,你直接拿吧。”
“啊?”余邈愣愣,觉得不好意思,但伸伸脖子看着前面龟速前进的队伍,想了想,一咬牙,说:“那麻烦你了。我把钱给你,拿三瓶水可以吗?”
“没事,你直接拿吧,就当我请你的好了。尽一下地主之谊,喏。”说着,许让卿双手拉开塑料袋,递到余邈面前,让她自己选。
“好,谢谢。”余邈也没再客气,低头从塑料袋里拿了两瓶矿泉水,拿第三瓶的时候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选了自己最喜欢喝的东方树叶。
她低头拿水的时候,披散的头发顺势滑到了脸颊两边,发梢触到了许让卿的手背和手指间隙,他觉得有点痒。这才注意到余邈应该是刚洗完头,似有若无地,空气里好像还有洗发水的淡淡香气。
余邈把三瓶水抱在胸前,站直了再次向许让卿道谢。
许让卿笑笑,说了句“没事”。
只是多看了眼她抱在最中间的东方树叶,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在小卖部的不同方向,互说再见后,两人同时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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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许让卿一边用脚勾门关上,一边把饮料放到桌子上,淡淡一句“水放这了。”便戴上耳机倚在床边听歌。
几道“谢了啊,让卿”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
忽然,许让卿眼前一黑,温故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气呼呼地站在他面前,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但还是不动声色地慢悠悠取下耳机,坐直了问“怎么了?”
温故一脸痛心疾首,猛地坐下,“你还问我为什么?咱俩这么多年兄弟,你不知道我最爱喝东方树叶吗?你居然还不帮我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