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我不懂高大洋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高顺也是一头雾水，眉头紧皱。
于是，我又问高大洋，为什么这样说？
高大洋目不转睛地看着天花板。
表情越发痛苦。
迟疑了好几秒钟，他才说道。
“那一年，我受人之托，护送你母亲赵小雨回南滨市，并且要保护你们母子，到你满周岁为止。临走之前，我对那个人发誓，哪怕是我死，也绝不会让你们母子少一根头发。可是，可是……”
说着，高大洋的下巴拼命颤抖，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高顺急忙劝他不要太难过了，身体还没好。
我的心里也很难受。
后面的事情，我知道，就是我妈被车给撞死了。
但我还是很坚强，尽可能不表现出来，问道。
“谁委托你的？”
“是你父亲，陈天行。”
我猛地一哆嗦。
既吃惊。
却也在意料当中。
吃惊，是因为又有人证明，我爸真不是那种抛妻弃子的人。
至少他委托了高大洋保护我妈跟我。
说明他还是非常在意我们的。
在意料当中，是因为沈败天之前就和我说过，我爸不是那样的人。
于是，我马上又问道。
“那他呢？为什么他自己不送我妈回来？”
“他无法抽身。但是，他跟我说过，完成了那件事情，他就会金盆洗手，再也不赌，永远陪在你们母子身边。”
我的鼻子立马就酸了。
脑子里瞬间想起沈败天跟我说的话。
心里一下子堵得慌，很难受。
我捏着拳头，强忍着不哭出来，问道。
“他要完成哪件事？”
高大洋轻轻摇头。
“他没和我说。但他和我说过，无论如何他都要去完成。”
“那他为什么后来没有回来？”
“你母亲被人开车撞死后，我本想回去找他，当面磕头认罪。却得到消息，说他被人害死了，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你就没有回去查个究竟吗？”
高大洋呜咽一声，泪如雨下。
抽泣几声后，他才说道。
“你父亲被害的消息传出来，皇爷第一时间就发动全部人手，调查事情真相。结果，他一无所获。后来，我找到了他，提出要和他继续追查下去。但我们查了整整三年，还是没有结果。最终，我们不得不放弃。”
我腾地火冒三丈，立马站了起来。
转过身去，我压抑着满腔怒火。
转身质问道。
“你们既然是我爸非常信得过的朋友，就应该一查到底，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
我把皇爷也带进去一起责怪了。
但是，我说完后，心里就明白是为什么了。
呵呵冷笑一声。
我倍感心酸，说道。
“果然是人走茶凉。什么好兄弟，好朋友，生死与共，全都是扯淡的话。”
说完，我立马侧过身去，感到极其失望。
虽然我能理解高大洋的想法，也怪不了他什么。
但心里就是很不舒服。
毕竟整个社会就是这样。
你人在，关系、人缘、情分，就都在。
你人不在，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面对我的责问，高大洋没有解释。
他的内心一直很痛苦，说道。
“虽然我们没有查出真凶是谁。但是，有一些眉目。”
我刚要走，忽然听到高大洋这话，立马就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着他，问道。
“什么眉目？”
高大洋也看着我，满脸惭愧地回答。
“据我和皇爷找到的线索来看，有三个人的嫌疑比较大。”
“是哪三个？”
“董大发、常松，还有龙震天。”
“南海千王董大发，铁面阎罗常松，千面如来龙震山？”
高大洋诧异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名号？”
“我是老千，跟着皇爷学习了十年千术，这些都是皇爷告诉我的。”
“难怪。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兑现了自己的承诺。而我却……”
高大洋的泪水再次滑落出来了。
他很是痛苦。
想到以前的往事，他就更是心如刀绞。
“皇爷和你父亲的关系非常好，当年更是有人把他们俩戏称为哼哈二将！”
虽然乍听之下，有点滑稽。
可我根本笑不出来。
接着，我又问道。
“那你知道是谁杀害了我妈吗？”
“我能猜到。”
“是谁？”
“董大发！因为去杀你母亲的那个人，右脸颊腮帮子那里有一颗黑痣。那人是董大发的手下，名叫马大兴。”
我顿时大吃一惊，急忙走到了高大洋身边，问道。
“这么说，也是他杀了我爸？”
“这个不一定。”
“为什么？”
“董大发表面上很独立，实际上他是龙震天的人。龙震天是八大金刚里边，最神秘，也是最不能惹的。甚至可以说他是八大金刚之首，地位超然！当年，哪怕是皇爷见了他，都要退避三舍。我和皇爷反复推算过，他的嫌疑最大！”
我立马捏紧了拳头，恨得咬牙切齿。
龙震天！
“陈九，你如果想弄清楚当年的事情，可以去问皇爷。当时负责调查的人，都是他的手下。不过，我和皇爷达成共识，都希望你不要查下去。”
我呵呵冷笑。
不查？
难道让我视若无睹，放任凶手逍遥法外？
那我还是人吗？
还是玉麒麟陈天行的儿子吗？
“就算姓龙的是天，我也要捅他一个大窟窿。”
高大洋突然抓住病床边上的护栏，挣扎着要坐起来。
他满脸涨红，额上很快就冒出了汗水。
高顺吓得急忙劝说道。
“二叔，医生说了，你现在不能动，快躺下。”
我也吓了一跳，赶忙劝他躺下好好休息。
但高大洋却非常执拗，坚持要坐起来。
他额上青筋暴起，面皮抽搐，表情很痛苦。
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他的手都在发抖，劝说道。
“他们连你父亲都敢杀，你又算得了什么？如果你死了，那你父亲和母亲用生命保护你，还有什么意义吗？不能去，你绝对不能去！”
高大洋到最后都喊了出来。
像是在怒吼。
更像是在哀求。
但是，喊出来后，他眼睛一翻白，身体抽搐了几下，手一松，突然倒在床上，昏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