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苏心玥永远不知道在她不理温宴林的那段时间里,对方到底有多失落。
在她心里,她总是把温宴林的感情想的很浅,她总是觉得少了她不过是少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而已,对方也并不会有多难过。
可她不知道的是,正如她对温宴林的在乎一样,温宴林的感情也不比她的浅,只是他藏得深,从不轻易言明。
他们暑假的冷战谁都不知道,温宴林给她断断续续发过一些信息,因对方始终冷淡回应,所以到了最后,温宴林也停止了主动。
直到开学,其实除了那天的楼梯间对话,温宴林还找过理由去看她。
或是找老师问题,或是拉三班的人说话。
两者都很莫名,他也是。
他在经过走廊时匆匆瞥一眼教室,试图看到她,试图让对方注意到自己,但没有一次成功过,苏心玥埋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往走廊投来一次目光。
比这更失落的,是看到她一如往常的开心。
她和周营,谢阮眉飞色舞地说着话,神采奕奕地张牙舞爪,眉梢眼角都是笑。像颗钉子一样扎进他的心脏,不是不希望她不开心,而是会在心底质问怎么她的开心竟然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曾经,无数个对话的时刻,她低头腼腆一笑的时候总让温宴林觉得,他在对方心里是不一样的,至少他能给她带来一些开心的情绪,可原来,谁都能让她高兴,她自己就是个发光体,她的开心与他无关。
每每想到这儿,就会让他无比低落。
温宴林微垂眼睛,绕过了楼梯间。
路云喆叫了他:“放学去打球吗?”
“不去。”
“你最近情绪怎么这么凼。”
“没有。”
“咱俩谁跟谁,我还看不懂你?”
温宴林往楼下走,没说话。
路云喆跟了上来,双手插兜,笑了笑:“怎么,跟苏心玥吵架啦?你们俩好久没说话了。”
“没有。”
“嘴硬什么?”
对方停了步伐,然后转头看他,认真地问:“你觉得我们俩为什么吵架?”
路云喆认真思考了下:“很正常吧,你俩都是闷葫芦,还一个比一个闷,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说,自己陷入自己的逻辑闭环里,不沟通不交流不出问题才奇怪吧?”
他低头轻声说:“我找她问过,她不愿意说。”
路云喆叹一口气:“温宴林,以我之见,咱换一个人就好了,苏心玥不适合你,你俩都太墨迹了,沟通效率直奔古代飞鸽传书啊,节奏对不上很难走下去的,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换一个活泼的就解决了,多简单的事儿。”
温宴林沉默着没说话。
路云喆觉得有戏,难得温宴林都没反驳他,看来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继续劝道:“真的,苏心玥也换一个,我看周营就不错,欠欠的男生跟她温吞的性格多合拍啊,你俩就别纠结了,放过彼此好好生活。”
温宴林看了他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路云喆跟在他后面,急于得到认同:“别走啊,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没道理。”
温宴林:“去跟李佳佳说,问问她你俩有没有道理。”
“温宴林你怎么还小肚鸡肠呢?”
“触类旁通。”
“畜类膀通?禽兽啊你…!”
…
…
有一段时间,两个人都真的没有找过对方。
甚至是刻意避开。
在无意间碰到以后,点头致意就错开也不讲话也不微笑,生疏的好像关系只是认识而已。
温宴林没什么想法,只是单纯的觉得尊重对方,他不想做死皮赖脸的小狗,或者说他已经做过死皮赖脸的小狗了,不能一直做死皮赖脸的小狗。
而苏心玥,也终于看见他恢复到了最初见到他的样子,冷冰冰的,看起来礼貌温和却又无比生疏客气的表情,这让她终于压力不再那么大,心理负担减少了些。
但关于他,徐宁也找过她说话。
那是放学后的一天,她在做值日,正去洗手间提水,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徐宁满脸寒气地就堵在了过道上。
她问:“苏心玥,你为什么不理温宴林了。”
她当时是真的觉得好笑,“我们走得近你要说,我们保持距离了你也要说,跟温宴林有关的所有事情你都要管吗?”
“是因为上个期末考试的排名吗?”
“和你无关。”
“就因为他没考第一名,你觉得他没利用价值了,你就把他丢一边了吗?”
苏心玥当时第一次觉得平时少言寡语的徐宁在那一刻仅仅只说了三句话就听起来那么聒噪,像苍蝇还像青蛙。
她不耐烦地试图挡开她手臂,皱着眉说:“你走开,我要去接水。”
“苏心玥!”
她无可奈何又强行心平静气地看她。
“你好过分啊。”
“确实。”
苏心玥点头,无神地看了眼地面,然后对她说:“徐宁,是不是在你们眼里我怎么做都是错的啊,因为本身跟他扯上关系就是错的啊,所以无论怎么做都是错的,我真的很想问问,你为什么不去找温宴林啊,你喜欢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来找我,什么难听的话都要对我讲?”
“因为你根本配不上他的喜欢。”那是那天傍晚徐宁说的最后一句话,其实她想说的应该还有更多,但苏心玥猜她忍住了,因为当时苏心玥的眼睛里已经开始冒泪水,徐宁看见了,她应该不忍心再对一个要哭了的女孩子说些什么,即使那个人是她情敌,还是她看不上的情敌。
而苏心玥那天确实绷不住了。学期已经过半,每天自律的学习安排让她压力山大,本来神经就紧张,徐宁的质问像崩断了她的最后一根弦,她躲在教室里哭的稀里哗啦。
她趴在桌子上,再抬头时发现周营在她身边,他坐在她旁边的位置,满脸愁容。
“苏心玥,你哭起来好像一只猩猩。”
“……”
她没觉得好笑,只觉得更加难过了,连怼他的心情都没有,继续趴了下去,发泄似的哭着。
周营是在徐宁离开后没多久上来的,他来拿游戏机,最近新买的,落教室了。
谁知一进门就看见空荡荡的教室里,苏心玥哭的跟个傻子一样。
他曾见苏心玥哭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