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成武帝走了出来，神色无异。高奇正眼尖，看见了他手背上的红肿。他暗自震惊，天家竟然因为皇后的事儿而伤害了龙体。
“陛下，您的手……”
“闭嘴。”
成武帝没有心思再吟什么诗作什么对，他让众人各自回马回车启程，自己进了皇后的銮车。
虞宗瑾原本满身的郁气，便是在林子里发泄一通也没能散去，但是在看见东里婳脸上的红斑时，他的情绪转变成了心疼，“梓童，很难受么？”
绿翘与雾桃见他进来，行了礼，虞宗瑾摆摆手让她们退出去。东里婳原是躺着，见皇帝来了要起身，被他按下了。他来到她的身边，将她的头垫在他的腿上。
“痒么？疼么？”虞宗瑾轻抚她的脸，柔声问。
东里婳轻声道：“还有些痒，但比先前好多了。”
虞宗瑾应了一声，低头细看她的红斑。
东里婳能看到虞宗瑾极近的俊脸与他放大的瞳孔，她有些不自在地偏头，“陛下，丑。”
“不丑。”虞宗瑾道，他亲了亲她的眼角，“梓童愈发美了。”
东里婳却看见虞宗瑾手背上的红肿，“陛下，您的手……”
虞宗瑾顿时收回了手，“没事儿。”
东里婳趁机坐起来，拉过他的手一看，骨头上红肿青紫，已然见血。她拧了眉，抬头看他，虞宗瑾忽觉丢人，抽出了手。“你起来作甚，快躺着歇息。”
“奴才请陛下旨，是否启程？”此时高奇正上来，隔着车门弯腰前示。
虞宗瑾嗯了一声。
东里婳叫高奇正进车内，“高公公，陛下的手……”
“娘娘受累，奴才这儿有上好的药。”高奇正十分机灵地掏出一瓶药膏呈给东里婳，而后马上退了出去。
东里婳拿着药瓶，“陛下，我替您敷药罢。”
“不必，你躺着。”虞宗瑾不轻不重将她按回他的腿上。
“可是……”
“朕自己来。”虞宗瑾抓过她手里的药。
“得先用水洗一洗。”
“朕知道了。”
虞宗瑾拿了一旁葫芦里喝的水，冲了冲自己的手，东里婳抽了一条帕子递给他，他擦干净了手，挖了一坨绿色的药膏胡乱抹在伤口上。
队伍缓缓启程了。东里婳望着虞宗瑾抹着药，身子跟着行走的马车一摇一摇，好一会儿，她才道：“我的怪病治不好，让陛下这样生气么？”
虞宗瑾没有否认。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失望过了，但得知梅娘子同样无法治好皇后的怪病，他着实如当头浇了一盆凉水。
宫里的大夫不行，民间的神医也不行，或许皇后这病是一辈子也治不好了。
虞宗瑾一想到这个结果，他就全然抵触，明知会有这样的或许，他却一丁点也不想接受。
皇后就在眼前，他却无法抱她？他难受极了。
东里婳坐起来，问他：“陛下，是否惟有与陛下孕育子嗣才能做好陛下的皇后？我现下这个皇后让陛下不满意么？陛下明明还有许多妃嫔，为何非得执着于与我呢？我们现下互相敬爱，不也是很好么？水满则溢，或许，这样才好。”
“不好。”
东里婳没想到虞宗瑾竟真会如此说，她吃惊地看着他。
虞宗瑾将她拥进怀里，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哑声道：“不是不好，是不够。”他顿一顿，“朕觉得不够。”他想要这水溢出来，满满地溢出来。
东里婳眼中一惊。
“若说哪里不够，朕也不知。就好似行路饥渴的人，喝了水却总觉不够。朕想与梓童更亲近，你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