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不错,老夫人兴致一上来,便请了戏班子在府中搭了台子唱戏,让各个小姐少爷都去陪着她看戏。
台子搭在离万福堂不远的花园中,离台子几步远距离,被丫鬟小厮们布置好了一排座椅,皆有矮几方便饮茶品尝糕点。
叶冬知到时,见老夫人已经入座,身侧有邬雯、邬彦兄妹陪着,再离得稍远的便是五公子邬逸,邬彦的旁边坐着几日不见的邬涟。
而此时,只有邬涟的旁边还有空位。
叶冬知立在原地,私心里不想离邬涟这般近。
还没等叶冬知坐下去,坐着的邬涟却先一步发现了她的存在。
兴许是今日的阳光算得上明媚,光束照在他半边脸上,显得越发白皙,而由此那双眼比平日显得更沉,像是一块流转着光晕的黑玉,正沉静地落在她的面上。
叶冬知今日着了一身海棠色春衫,边缘处均有同色滚边,发髻简单,只带了几只珠花,再有的便是那只碧玉簪子,耳垂上挂着小巧的珍珠。
这幅装扮,让人想到了枝头开得正盛的桃花,而不同的是,她比桃花更加娇艳欲滴。
邬涟自她身上收回目光,破天荒地头一次唤了她。
“叶小姐。”
然而他等了片刻,也未等到叶冬知的回复,一向都被人捧着的侯府大公子,心中竟意外地生出些不满来。
此时,叶冬知的脑海里,全是“滴滴滴”的系统提示音,她不堪其扰,微微皱起了细眉。
系统的声音似乎带了一点不寻常的亢奋:
【目标人物主动,将开启隐藏剧情与台词。】
接收到系统消息的叶冬知僵住,她状似不经意地撇过邬涟的脸,却恰巧与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她沉默着忽视邬涟的视线,忐忑不安地坐到他的身侧。
为了看得更清楚,椅子相互之间都离得很近,叶冬知将手肘放在一侧的扶手上,甚至能与邬涟的手肘相触。
甫坐了一会,台上的人咿咿呀呀唱着戏,叶冬知一句也未曾听懂。暖洋洋的日头照着好不惬意,渐渐地,叶冬知困意上涌。
台上的戏越演越激烈,在场的人都沉浸在戏剧之中,唯有一人却心不在焉。
邬涟端坐于椅子上,侧目看向身侧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人。她靠在椅背上,身子陷进柔软的椅子之中,蜷缩成小小一团被软垫包裹着。
头歪在一侧,头上的珠花正随着微风轻轻摇动,一双黛眉颦蹙着,看起来像是睡得不太安心。
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红唇宛若两片桃花,微微开合着。口鼻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邬涟的衣袖上,那股灼热的温度似乎能透过衣料,攀上了他的肌肤。
这幅样子,没有了平日娇媚的勾人劲,却另有一番引君采撷的味道。
他移开视线,端起矮几上的清茶饮了一口,才压下喉头奇异的干涩。
叶冬知是被鼓掌的声音惊醒的,她迷蒙地睁开眼,看见台上的人又换了一副样子,想来是在演另一出剧目了。
她揉了揉眼睛,才直起身来,喉间干涸,她顺手便将手中的茶盏端起来饮了一口。
茶味清淡却悠远,令人口齿留香。
自她端起茶盏的那一刻,身侧的人身体便已经绷紧,耳尖也不可抑制地攀上一层浅淡的红晕。
邬涟看见她娇润的唇印在杯缘上,那里,正是他方才饮茶的地方。
而此时,她的唇经过茶水的浸润,泛起一阵莹润的光泽,唇上浅淡的口脂也印在那处地方。
他几乎感到一阵战栗,令他心中升起羞耻不堪的念头。
她竟然、竟然同他饮了同一杯茶。
而当叶冬知觉得喉间仍是干涩,欲再次端起适才那杯茶时,一侧的邬涟却冷不丁开口了。
“叶小姐,这是我的茶盏。”
若是细听,便能察觉到这句话中隐隐夹杂着一股慌乱的意味。
叶冬知僵在原地,听见邬涟算得上不善的语气,脑子当机。
她垂眼看见方才她饮过的那杯茶杯壁上印上了一抹唇脂,正放在邬涟的右手边,而她自己的右手边,正放着另一杯茶,完完整整,并无人动过。
百口莫辩的叶冬知憋了半晌,脸上现出几分窘色,才憋出一句,“抱歉,你喝我这杯吧。”
语罢,她便急匆匆地将自己那杯茶端到邬涟手边,换掉了已经动过的茶。
邬涟没再吱声,盯着台上的戏班子不语,只是拢在袖子里的手却紧紧攥着。
戏唱了一半,喝了些茶水难免有些内急,叶冬知解决完回来,正要前往座位上时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邬雯的目光有些阴沉,落在叶冬知穿的海棠色的春衫上,有了几分怒意。
她是什么意思,就非要跟自己穿一个颜色的衫子吗?不过是有几分姿色,便打扮得花枝招展到处勾引人,她可没错过自家兄长在方才看戏时,眼神频频落到她的身上。
正满心腹诽时,她的视线落到叶冬知头上那根晶莹剔透的簪子上,心中的不满和怒气更积聚了几分。
那根簪子她之前就在库房里看上许久了,只是张叔不肯给,说是父亲留给叶冬知的。
思及此,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今天,还非要得到不可。
顿时,邬雯的脸上绽出个笑容来,她亲亲热热挽住叶冬知的手,语气真挚而愧疚,“叶姐姐,前些日子我急着为祖母做桃花糕,让你的手受伤了,我实在是过意不去,正巧我近日得了一只镯子,我瞧着,与叶姐姐是极为相配的,便想着来送给姐姐。”
只见邬雯从袖中掏出一只白玉镯子来,只是瞧着色泽算不上好,但邬雯口中喋喋不休说着别看这个镯子卖相不佳,但却有凝神静气的功效,总之是件难得的宝物。
叶冬知不语,也不打算接受这只镯子,但邬雯还是一个劲往她怀里塞,还笑盈盈说着她与这镯子有多相称。
邬雯面上依旧维持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内心却冷笑不已。她是没说错,这镯子别处都好但色泽不佳,不正如叶冬知姿色虽好,却出身低贱,只能靠卖弄姿色来博得府中男子的怜悯吗?
叶冬知无奈只得收下镯子,末了道了声谢谢。
见她收了镯子,邬雯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才缓缓说出接下来的话。
她眉宇轻蹙,似有忧愁,叹了口气道:“我是真心喜欢叶姐姐的,所以才愿意将心爱之物赠予叶姐姐。”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