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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鲨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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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韫隆这辈子只犯过两个重大错误。

    第一个错误是天真,他曾以为他能同时在道门、入世和婚姻三者中找到平衡,结果他是个一次只能做一件事的人,很快便手忙脚乱。妻子最终和他离了婚,只留给他一个女儿。他又一度以为只要不让女儿接触道门和军队的事,有些事就不会找到她头上。

    第二个错误是太相信别人。他扔下女儿外出打仗,寻思家里一堆高官看着,没道理会出什么事情,然后现实就给了他当头一棒。甚至仗打完了他才知道女儿出事了,如果再多打个几天,他是不是都不用知道这件事了?

    老实说,他到现在都不去见女儿是一种逃避,把涉事人员的骨灰都扬了能让他的女儿原谅他吗?好像不能。那怎么办呢?没有办法。他最怕这种无法弥补无法逆转的破事。他本人不怕刀山火海不惧千山万水,却对至亲之人的痛苦无能为力。但至少,为了自己泄愤,也要把这帮崽子千刀万剐。

    边防部队已经把余党和其接应人员围困在山中,粗略统计有近百人。

    阮小籍是这支边防部队的军官,他昨天刚接到上面的电话,说黎韫隆将军即将莅临边境进行指导工作,务必保证他的人身安全,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差错。

    那语气就跟他已经犯了大错一样,他当时还觉得莫名其妙,一个在大后方指挥的将军能出什么事?

    原本围剿已经进入到了最后阶段,他们打算慢慢缩小包围圈,逐步推进清扫。但是黎韫隆说放着我来,这没问题,毕竟是声名在外的血性将军,作战能力不比他们差,多叫几个人护着点就好了。

    然后阮小籍发现他可能理解错了,事实上黎韫隆是说放着让他一个人来,他要他们所有人就在山下等着,因为这是难得的,专属于他的猎杀时刻。

    阮小籍头皮发麻,情急之下操着一口广西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他说将军你别这样,我们辛辛苦苦把敌人围困在这里,难道你还要抢我们这些普通士兵的功劳吗?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等着我出头之日呢。

    黎韫隆一脸不屑地说男子汉大丈夫怎作此女儿状,他不抢,回头给他升官,再作此丑态就把他从山上扔下去。

    然后他背后背一柄长剑,腰间别两柄短刃,就这么走进山中。

    阮小籍哭的更大声了,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位将军其实是受了打击轻生了?他再次跟这位爷强调敌人中极可能存在异能者,希望他能携带重武器。可他置若罔闻,他不需要。

    一行人就这么无奈的看着他渐行渐远。但是谁也不傻,看着距离差不多了悄悄摸了上去。

    黎韫隆的呼吸越来越均匀,他走在天地之间,仿佛蜉蝣寄身于沧海,看似渺小,实则融入了大世界之中,借得一点天地原力。

    这些人里确实有异能者,黎韫隆感应的到。大概是个有隐形能力的人,尽管没显露身形也没有脚步声,但是在‘道’的面前,所有有形体的伪装都无所遁形。他的每个毛孔都在感受着自然元素传来的信息,他感应到那个人慌了。

    异能者代号为鸦,刚刚汇报了黎韫隆离队的事情。现代军队都配备有热感红外线探测仪,他的能力并不吃香,但是再配备一件能隔绝体温,并能让外表温度随环境变化的防护服,还是能发挥一点作用的。况且他并不只是能让身体隐形,他还能让碰触到的物体短暂隐形几秒,包括子弹。

    他已经瞄准黎韫隆很久了,可是他双手逐渐颤抖,甚至精神也开始紊乱。道法自然,能带给与自己亲和的人完全不同的感受。黎韫隆觉得天地自然在把敌人包裹覆盖,而鸦却觉得自己在凝视深渊,一眼望不到边,却从方圆四周紧紧盯着他的深渊。巨大的压力让他觉得自己可能中了幻术,此刻万物为敌,他眼中的敌人早就不单单是一个黎韫隆。

    鸦从未面对过这个等级的道门高手,他暂时假定此人掌握有某种致幻的能力,这当然意味着他已经暴露了行踪,甚至可能已经身处幻境了吧。

    心智的动摇严重扰乱了他的思考,为了不陷入被动之中,他选择主动出击。第一枪打出,因为犹豫而偏了半分。他稳定好心神,迅速打出第二枪,然后就眼睁睁看着黎韫隆伸出两指将隐形了的子弹夹住。

    作为杀手现在不需要过多思考,他只需要知道这种行为也是一种破绽。他迅速集中精力,将弹夹内的子弹全部打出,他很聪明的瞄准了全身上下不同的部位开枪,只要黎韫隆继续好勇斗狠,必然酿成无可挽回的破绽。

    可是黎韫隆没动,甚至头也没回,单手接了所有子弹,手接不到的角度,就用接下来的子弹扔回去,在半空中拦截下来,擦出一簇簇火花。

    ‘我滴个亲娘欸。’这场面搞得鸦和远处拿望远镜观战的阮小籍同步想念亲妈。

    鸦从刚才交谈的时候就在一旁一直盯着他们。黎韫隆早就感应到了那道目光,他本可以当场揭穿这个人的伪装,直接集火给他突突了,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捕猎,需要营造氛围。

    鸦的心防彻底崩溃了,扔下枪解除伪装举手投降。黎韫隆隆颜大悦,抽出一柄短刃命令他靠在树上,交待情报换取狗命。

    “山上一共有多少人?具体藏在哪里?你们中一共有多少异能者?”

    鸦老老实实交待,“一共有27个人,都聚在山巅附近,异能者除了我,山上还有一个,你背后也有一个。”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巨型岩石竟扭动着站了起来,足有七米多高。

    黎韫隆心跳漏了一拍,这实打实的岩石着实让他的‘道’无法分辨。分神一瞬,鸦已踏着鬼魅般的身法,转瞬欺至身后,不急反应,他腰间短刃已被鸦抽出,朝着要害重重刺下。

    “云破!”

    短刃像插入了狂风之中,鸦握刀的手转瞬失稳没了力道。同时狂风突然向四周逸散,吹偏了鸦的身形,一瞬间胸前死门大开。

    “月来!”

    厚重的一掌印在鸦的胸前,将他整个人轰飞了出去,四脚朝天向山下翻滚一路滚到阮小籍面前,提起一看俨然只剩下半口气了。

    而黎韫隆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一击已出气力难继,而硕大的石头人竟速度奇快,表现出不亚于人类的灵活性,快拳连环,崩山毁石,让黎韫隆疲于闪避毫无喘息之机。

    后有援军,石头人不敢靠的太前,黎韫隆抓住这种心理向后退去,趁其犹豫一瞬猛的一提气,对其左脚打出了他自创的道式。

    “刚极摧岳!”

    只见黎韫隆周身云气温度急剧下降,转而浓缩于右拳附近,像笼上了一层冰雾一般。此招将体内真气压缩在右拳,在出拳的一瞬爆开真气进行攻击,威力不俗但甚耗体力,是他出于个人风格执意创出的招式。

    这一拳轰出,山野间传来巨石相碰的巨响。烟尘散尽,石头人并无大碍,尽管受击倒在地上,掉了点石头,但是很快就爬了起来,他必须抓紧时间。

    原本他是不打算动手的,他巨大的身形在二十二世纪炮火的面前犹如笑话,好在只要他不主动露‘面’也没人注意的到他。但是黎韫隆独自离队为他创造了几近完美的单杀机会,他要抓紧在大部队赶来前将黎韫隆击杀。

    反观黎韫隆,他打完那一拳就迅速拔出背上的剑,摆开架势蓄势待发。之所以拔剑不是因为剑的威力有多强,而是因为手疼,巨他娘的疼。这就好比刚极摧岳的威力并不更强,但他就是喜欢用。你问我作比的两件事物的共通性?那就是都能体现出男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特点。

    石头人又一拳砸下。这时黎韫隆已经恼羞成怒了,不顾损耗精妙剑式迭出,漫天剑影随着迅疾身形辗转腾挪,如风暴肆虐。

    “客愁不可度,缠风醉酒家。”

    念完口诀黎韫隆竟似预判了每一拳落下的轨迹,每次只做最轻微最极限的闪躲,像黏在了拳头上一样节省出大量的时间用来反击。缓急相兼、如癫如狂,正是醉剑。石头人不断的扑空,被剑划的沟壑纵横。

    “昂首天空碧,挑灯夜啸歌!”

    石头人的损耗已至一定地步,动作也迟缓下来。黎韫隆随即变招,剑光晃眼,从无可琢磨的连击转变为专攻要害的挑、刺。将石头人的手筋和脚上的石头肌腱依次挑断。

    “游仙寻旧梦,云路莫蹉跎。”

    大局已定,石头人倒在地上失去行动能力,而黎韫隆气凝剑身,一道剑光闪过,石人便身首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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