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格外得圆,就好像冥冥之中预示着这会是一个不普通的夜晚。
一名妇女在深夜里的号呼声划破天际,彻底撞破了黑夜的寂静。
“来人啊,进贼了!”
陆言被这一声惊呼给吵醒,腾地一下从床上起来。
脑子还在混沌中,他似乎发觉动静离自家很近。
身体先于脑子反应,他冲出家门。
心跳狂跳,他推开对面那扇门,万分惶恐地喊着:“妈、王奶奶。”
屋里还没有开灯,却沉浸在一种恐怖阴森的气氛当中。
他往后退了几步,本想开灯的,但他的脚却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随之跟随的便是一声艰难的闷哼,听着挺痛苦的,可声线倒像是男人的。
这分明是不速之客。
陆母怕老人家平时孤孤单单,特意晚上过来陪老太太聊天,累了便也在这边歇下,屋里根本不会出现一个男人。
“你是谁?”陆言顿时慌了分寸,大声喊道:“妈,你没事吧?”
突然之间,漆黑的屋子铺满光线,陆言看见他妈妈完好无损地倚靠在一件卧室的门边上,说话时喘着粗重的呼吸声:“唔,可把我累死了。快叫救护车,老太太被吓晕了。”
陆言茫然地说;“贼呢?”
“现在不久躺在你脚边吗?!”陆母似乎不太在意这件事情。
“啊?”陆言低头一看,地上躺着的人已经差不多晕过去了,脑袋旁边还流了一滩血。
不远处一个破损了一个大窟窿的平底锅很显然就是‘作案工具’。
“妈呀。”陆言喟叹了一句,他果然还是低估了母亲大人的彪悍程度,“他不会死了吧?”
陆母睨了眼地上的人说:“他自己乌漆嘛黑没看清左脚踩右脚摔到地上磕破了脑袋关我屁事!?”
“那锅怎么回事?”
“剥核桃的时候没找着工具,就用了一下嘛,谁知道一敲给敲坏了,我还想着明天去超市买一个新的呢,正好就碰见了这晦气玩意在开锁,可不就让我逮到了嘛。”
“…………”
老太太心脏病犯了,救护车来把人给送走了。
不过幸好发现得早,老太太经过及时抢救和治疗也脱离了危险。
这件事还闹到了警察那里。
可最后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陆言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没有办法是什么意思?他私闯民宅,目的并不单纯,还把一个老太太吓出心脏病?这还不足以够定他的罪行吗?”
警方摇了摇头,他说:“这也不是我们第一次接到报警,可你看他现在的状态,我们实在是无法对他动用法律武器。也只能说是你们倒霉。”
陆言瞠目欲裂,心底的怒气从脚底蹿上了天灵盖。
“你看看他现在的状态就知道我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陆言循着视线看过去,角落里被手铐铐着的人,衣服凌乱,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现在逢人就笑,身上的所有特征都指向一个事实——他不正常。
“我们接到第一起关于他的案子是在三年前,那时候他就已经被鉴定为神经症以及较为严重的人格分裂症,他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无法辩证自己的行为。”
陆言用力在自己的指腹上扣了扣。
心头涌上许多的不甘与愤怒。
他刚从警局出来,倏然间一声惨烈的怒喝冲破云霄。
转头看向警局,发现现在里面已经闹得一团糟,好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员把发狂得乱喊乱叫的人围堵住。
不过对于老太太而言,这也算是因祸得福,自从她住进了医院里,子子女对她的关注度骤然上升。
老太太年纪也大了,现在身子骨弱,说不定哪天就去了,子女们也开始意识到光是在物质上赡养是远远不够的,精神上的陪伴更为重要,不然哪天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就真的来不及了。
所以呢,他们也计划着等老太太出院后接到身边抚养。
陆母在鹏城待了一段时间,也计划着回去了。
她亲自下厨烧了一桌的好菜。
陆言刚坐下来,就被眼前的一盆汤给吸引住了。
他用汤勺在汤里搅拌加下,浮在上面满满一层的枸杞便形成一个红色漩涡,他咂舌道:“这枸杞还兴这么吃?会不会太夸张了。”
“枸杞滋润补血,吃多点对身体没坏处。”
“哦。”
“今天煲的是尾巴汤?”陆言他看着勺子里舀起来的一截肉,有些不太确定地问。
陆母不假思索:“是呀,牛尾巴汤,适合补身体。”
但到了吃饭的时候,陆母又突然改口了。
“你小小年纪喝这么补汤干嘛?人家小江创业辛苦才更应该补补。”陆母说着还把陆言刚盛的一小勺汤给拿走,直接就放在江嵊旁边。
这人都连喝了五碗,见此却也只能呵呵傻笑,心里有苦说不出,只能憋出一句话:“谢谢阿姨的好意。”
陆母笑得一脸慈祥:“没事你多喝一点。我知道你的工作特殊肯定需要好好补一补,你别客气呀,来多喝一点。”
陆言在这个词‘特殊’上,隐隐约约意会到一种独特的内涵。
他妈不会现在还以为江嵊是那种‘特殊工作’人群。
陆言一想到这个就觉得特别逗,轻轻地笑了一声。
江嵊本来就快喝吐了,此时余光又瞥见陆言没心没肺地嘲笑他,眉头深深地皱了一下。
“是呀,是呀,你多喝补汤。”陆言玩心大起,用汤勺往江嵊好不容易喝空的碗里盛汤,还从里面捞了几块肉,“里面还有肉呢,你多吃得,确实得补补。”
“……”
江嵊艰难地夹起一块肉,往嘴里塞,嚼了半天,又憋出一句话:“这肉口感还挺独特的。”
陆母笑道:“屠宰场刚杀的牛,正好就被我买到了,新鲜嘛。”
吃饱喝足,两人一起送陆母去火车站。
“好好照顾自己,少熬夜,三餐要准时吃,早上再累也要起床把早饭吃了,不然伤胃……”
陆言听着母亲的嘱咐,认真地点了点头。
陆母说完,又看向旁边的江嵊。
“小江,你跟我过来一下。”
江嵊跟着她到一旁,两人交头接耳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就看见陆母把一个信封样式的东西交给他。
陆母叮嘱道:“一定要等你回家了再拆开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