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再次睁眼时，看到的就是头顶上的星星灯，可能是身体刚刚恢复，脑子还在宕机状态，他竟认不出这是自家的摆设，懵懂间误以为这是别人的屋子。
“醒了？”江嵊正好走进来，他应该刚洗完澡，额前的碎发还挂着几滴要掉不掉的水珠，身上只穿着一件简单的浴袍，“还难受吗？”
陆言耷拉着脑袋，艰涩地说：“有点口渴。”
江嵊闻声便去给他倒了杯温开水，递过去，“喝吧。”
陆言盯着捏在距离杯子口不到几寸的拇指，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他说什么都不肯让江嵊给他端着。
“我自己拿着喝。”陆言一字一顿认真说。
江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陆言的所有小动作尽收眼底，见陆言低着头，心觉这是在害羞了，于是便也没有再坚持，将水递了过去，“拿着。”
陆言快速接过水，双手捧着玻璃杯咕噜咕噜地就灌了一杯，因为动作有些着急，有些水从嘴角边缘溢了出来。
“还喝吗？”江嵊看着他喝光了的空杯子说。
陆言摇摇头，说：“不喝了，谢谢。”
江嵊便帮他把杯子放到旁边的柜子上。
陆言下巴处还残留着刚才的水，他毫不在意地用手抹了一把。
一张干净洁白的纸巾这时从旁边地过来，“平时也要注意礼节，用纸巾擦。”
还是能听出口气里中的命令。
陆言手上动作一顿，他平时脾气一向温和，这会儿偏就起了逆反心理，“平时都是这样做的，我又不在意。”
他愈发反感江嵊这种习惯于命令、教育他的口吻。
“你是一个omega，平时就应该注意这些细节，”江嵊说着便自己上手给他擦拭，“细节往往能体现出一个人的教养。”
江嵊把纸巾对折成一个小方块，动作十分优雅地擦拭着下巴处的水。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起伏，可眼神倒是专注，这项工作本该来说就是几秒钟的事情，可他却将这短短的几秒延长了好几倍。
下巴上的水被擦得干干净净，他重新换了一张新的纸巾，照着前面的步骤将纸对折。
鸡毛蒜皮大点的事就这么被放大，陆言自然是不服，他反驳道：“教养和素质都是装给被别人看的，反正现在又没有别人，那我自己舒服不就行了。”
他这句话实在是容易引起歧义，江嵊理所应当地把自己归属为陆言的自己人。
但他不知道的是，陆言早已经将世界上各色的人划拨为三种，一是自己人，二是别人，而江嵊单独成为一类。
江嵊手里拿着纸巾，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那这次就算你说的对了。”
陆言不怎么满意他的答案，“要么是，要么不是，算了是个什么？”
他这句话是勉强说完的，因为江嵊捏住他的下巴之后，拿着纸巾的手就已经在擦他的嘴。
与其说是擦，还不如说是临摹。
隔着薄薄一层餐巾纸，江嵊的手指沿着他嘴唇的纹路走，动作温柔至极，身上的体温轻而易举地从纸巾上互相传导两人身体上。
“没那么多讲究，你别擦了。”陆言想挣脱这种诡异的温柔，缩着脖子将脑袋往身后的地方躲。
“不想吃纸巾，就不要乱动。”他话里的威胁完全在他手上的动作中体现出来了。
陆言悻悻然也不乱动了，就这么任由着他的动作。
感官在身体绷紧这一刻开始变得敏感起来，江嵊的手臂离他很近，刚洗完澡身上还留着沐浴露的香味。
实在不是陆言好奇江嵊用了什么牌子的沐浴露，而是因为这个味道和他用的沐浴露味道太像了。
注意到陆言的动作，江嵊主动告诉他：“沐浴露是你家的。”
正好擦完，他顺便将用过的纸巾抛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陆言还处在一种他是在江嵊家里的错觉，他疑惑道：“这不是你家吗？”
目光这时越过江嵊，看到客厅的一角，他脑子嗡地一下，突然就清醒了。
这不是江嵊家里，而是他自己家。
他一睁眼就看到江嵊，而江嵊一身浴袍，简直就是把这当成自己的家的举止，这也难怪他会误会。
江嵊闻言，笑了一下：“你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