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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坠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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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乌恩其连喝了好几杯,往女眷那边看了好几眼,也不见李浮玉。

    他动作不大,只是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里,李衡之心领神会,捏着杯子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有紧,他本就想着只要乌恩其此番再开口,便下旨让李浮玉再去。

    李浮玉本就嫁到了蒙古,自然该遵照那边的习俗。

    与他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少,但是没人敢说,一来因为浮玉郡主是长公主的挚友,二来,说是习俗,可李浮玉是大永贵女,和亲尚且能说是为国,若是父死子继……名声和脸面自然是丢得一干二净了。

    “可汗可想好了?只要可汗开口,朕便下旨。”乌恩其已然是将自己的妹妹送到了大永,况且他尚且没有娶妻,若是照旧娶了大永贵女,也好让两国邦交更牢靠。

    乌恩其收回了往女眷那边看的目光,狼牙在他脖颈上散发着幽幽白光,印得这个男人有些凶狠。

    “多谢皇帝陛下好意。不过在我们草原,头狼只会认定一个伴侣,若是本汗来年再来时有人能回心转意,到时候再求皇帝陛下的圣旨吧。”

    李衡之有些惊讶,他还以为乌恩其这种人,能咬到嘴的猎物绝不放开,没想到倒是心甘情愿退后了。

    酒也喝完了,该说的也说完了,手下早已准备好了东西将马车停在了城外,乌恩其从皇宫出来便翻身上马。

    这马叫青鸟,青鸟殷勤为探看。

    他一路疾驰出城,不知身后的高塔上有人在看着他。

    李浮玉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裳,她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拉了拉身上的大氅,夜里风大,她站在这里高,更冷了。

    青鸟身上有一个铃铛,跑起来会脆生生地响,是她挂上去的,是她的铃铛。

    现下铃铛声洒满了整个街道,青鸟真的像一只鸟一样,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连带着马背上那个人一样消失在夜色里。

    “回去吧。”李浮玉等到城门彻底关了,吹来的冷风让她小小的打了个哆嗦,这才回过神来准备回去。

    她刚要转身,背后突然伸来一双手,将她狠狠一推。

    失重感在这一刻传来。

    她离栏杆太近,甚至没有一点反应的时间身体便已歪了出去,极速向下坠落。

    风声里好像还有青鸟清脆的铃铛声,只是李浮玉还听到自己的心跳,在下一秒归于沉寂。

    乌恩其说:“李浮玉,我喜欢你。”

    “不好啦—————浮玉郡主坠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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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府和端王府乱成一片,浮玉郡主坠塔的消息立时传遍全城。

    有人说是皇帝要浮玉郡主再嫁草原可汗,浮玉郡主不肯,在当晚跳塔;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李浮玉和可汗年纪相仿,在草原早已暗通曲款,早有勾结,但碍于世俗礼教,此情难却,于是浮玉郡主一时想不开,便跳了塔。

    手下来禀报给李纯榴的时候,每说一句,李纯榴的脸色便冷一分,等到最后“暗通曲款”出来的时候,李纯榴没忍住把茶杯砸了出去,气得手指都在抖。

    “谁敢再乱传一句,杀无赦!”

    有些人是不是觉得法不责众就可以想说什么说什么,是不是觉得自己只不过是跟着众人乱说几句话罢了,有什么错?有谁能管?

    “魏桥,你带着一队亲自去查。二队的人跟着本宫,三队去追乌恩其。今晚李浮玉有任何不测,本宫让这个皇城翻天覆地。尤其查查浮玉坠塔的消息最先从哪里传出来的,还有那些谣言又是哪些有心人散布的。”

    “禁军在施甘栩手里,你要怎么动?”段礼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看她这准备出门的架势就知道她要去借人,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李纯榴冷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魏桥查不了那么快,就算再快,就算你真追到了消息传出来的源头,也未必就能抓到人,还可能打草惊蛇。今晚李浮玉能遭一次不测,就有下次等着她。”

    “平楼有多高?这次是平楼,万一下次是摘星楼,是任何一个荷花池呢?你总不能让她哪里都不去,而且就算不出门,下毒,放火…要一个人死有千百种方法。”

    “阿榴,不要冲动。”

    李纯榴看他,在他的目光中一点一点把他的手掰开,“你觉得本宫很冲动?为什么乌恩其一走就有人对浮玉下手?因为有人已经洞悉了她在可汗心中的地位,为了防止成为我的助力,欲除之而后快。为什么禁军在施甘栩手里我动不得,因为他是中立地位,我今日若去逼迫,恐怕他当即选择一方站位,禁军不再中立于我而言就是迎头痛击。”

    “我今日发不发难,都会落入两难境地。你说我是得罪施甘栩,还是得罪乌恩其?”

    “我替你去。”段礼烦躁地拍了拍额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对,先不谈那么远,就说李浮玉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就够李纯榴发疯的了,他肯定拦不住她的。

    这时魏桥从外头风尘仆仆奔了进来,他单膝跪地,一张脸上挂满了汗珠,暗卫暗卫,轻功最重,能让皇室暗卫首领奔波成这样,不知道是跑了多久。

    “庆王,梅氏。”

    “确定吗?”

    魏桥往地上一磕头,声音低沉而又坚定:“确定。”

    李纯榴看向段礼,“与你无关,你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别来掺和。”

    她说完,一甩袖子,“备马,去施府。”

    “我以为你会在端王府守着李浮玉!”段礼在身后叫了一声,“你到底…是要为她报仇,还是要用这置之死地的机会铲除异己?”

    李纯榴回身看他,忽地露出一个笑,她说:“你猜,如果今日站在这里的是段暄,他会这么跟我说话吗?段礼,你若不信我,那你愿意信什么就信什么,不必来质问我。”

    施府离公主府有一段距离,李纯榴舍了慢悠悠的马车和轿子,她上马时满身华服,竟然一点都不显拖沓,反而肃杀之气顿显。

    镶着黄金宝石的刀,那也是刀。

    “驾!”

    纷乱的马蹄声在深夜响起,如同一道惊雷,干了一整个冬天,瓢泼大雨在此刻倾盆而下,电光火石间印出了一张脸,一张同段礼极其相似的脸。

    怀阳说:“长公主去找施统领了。”冰冷的雨水砸在他脸上,这个向来逆来顺受、左右摇摆的男人再一次毫不犹豫地选择背叛。

    施甘栩怀里抱了个美貌侍妾睡得正熟,惊雷声响起的那一瞬他豁然睁开了眼,一把将怀里的女人推开。

    他坐了起来,白色里衣散开,露出一片精壮的胸膛。

    窗外隐隐绰绰有许多黑影在晃动,他刚要开口呵斥,却见那扇雕花门直直倒了下来,为首的是位梳着凌云髻的……女子。

    李纯榴浑身都湿透了,她身后跟着的都是自己的暗卫,没人敢上前给她打伞递帕子,她一眨眼,雨水从额头落到眼睫,又砸在地上。

    “施统领,深夜打扰,求借禁军腰牌一用。”

    施甘栩跟见了鬼一样,他反手掐了掐自己,自言自语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长公主…您是否有陛下圣旨?若是没有,您这是擅自动禁军,一旦谋反的罪名落下来,您承受得起,我可承受不起。”

    施甘栩拉了拉衣服,一掌将床上正欲尖叫的侍妾拍晕,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若是为着浮玉郡主的事,那您还是跟陛下请旨再来,或者用些别的办法,真犯不着冒这么大险。更何况,您就算拿着禁军腰牌也未必调得动人。”

    李纯榴一笑,被雨水冲刷过的眉眼清晰而锋利,“本宫不想为难施统领,若是怕被连累,施统领自然会马不停蹄进宫觐见陛下,说得精彩些,说不定不为过反为功。”

    “禁军调不调得动,施统领看着就是。”

    施甘栩摸了摸下巴,将挂在小架上的外衫拿起披了起来,他摸到了挂在腰间的腰牌,摩挲了几下便扔给了李纯榴。

    “长公主刀都架在我脖子上了,那我施甘栩不得不从了。”

    禁军里有她的人,只是禁军上令下从,没有腰牌是调不动的。

    施太傅有三子,三郎最有才名,颇有其父风范,大郎平庸,清流书香门第出了个商贾,明里暗里不知被多少人说道,只有二郎施甘栩,一头入了禁军,竟然真的从一个拿笔的书生做到了禁军统领的位置。

    谁人不说一句最会看时机。

    施甘栩随着长公主一起出了门,看她翻身上马一路疾驰,便同样骑了马,同她背道而驰。

    哪有人能一直不站队,你能明哲保身,不是因为有自知之明,而是你没用,真正有用之人,你选不选,都会有人逼着你选。

    今夜就看是陛下治长公主一个谋反之罪,还是长公主铲除异己又压陛下一头了。

    铁器被雨水一浇,慢慢渗透出一股铁腥味,马儿闻到这腥味,焦躁地动了几步。

    李纯榴俯身拍了拍,手中令牌如箭。

    “包围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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