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看来这个人对卫柬来说是特别的,可是特别在哪里呢?
李纯榴人都来到密室门口了,却念着那个名字站在门口不动。
恰巧这时春水匆匆来报:“公主,春华回来了。”
春华是李纯榴的另一个心腹,本来像她们这种贴身女官是不应当离开主子太久的,但回家办丧这种事,李纯榴也不好压着人不放。
“给她那丧尽天良的爹娘办丧。”李纯榴哼了一声,“那让她进去感化感化那几个姑娘,看看能不能立地成佛烧出舍利子来。”
“公主别开玩笑了。”春水苦着脸劝道:“您这又受伤又不好好休息的,还是快些结束这些事养养身体的好,奴婢这就去给您叫春华过来。”
她这两个侍女,春水温柔细心,春华果断利索,倒也算相辅相成。
不一会儿春水就把人领进来了,春华一身素白,见了人“啪”就跪了。
李纯榴:“别说话,进去给本宫问问清荷她特别在哪儿,本宫忙着呢没功夫听你说废话。”
春华刚要出口的认错感激一系列的话统统被公主一把堵住,就这么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把她一张脸都憋红了。
咳了好几声把话咽回肚子里,这才老老实实应了一声,进了密室。
“魏桥。”李纯榴等着无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开始盘问,“把搜集情报的人叫来。”
她接手这支暗卫的第一年就把人拆成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保护安全,第二部分是探查消息,第三部分是经商赚钱。
前两部分还好,只是第三部分可苦了这些从小只学武学暗杀的,被她折腾了一顿选出人来分散了出去才算完。
魏桥领命下去,半柱香后带了人回来。
李纯榴盯着密室的门,问道:“春华回来的路上没发生什么吧?”
谭五一板一眼:“租了一辆挺贵的马车,买了两斤糕点,给路边的乞丐买了粥……”话还没说完他就被魏桥一把捂住嘴按在了地上。
“公主,这小子缺心眼儿,您……”
李纯榴没发火,却也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看了一眼魏桥,然后指了指旁边的角落让他俩站过去。
此时春华推了门出来,风风火火地凑过来,连扎发髻的带子都散了,幸亏被春水一把拦住,又给她理了理。
“她说卫柬有一尊神女像,脸是空白的,她是最早被买去的一个,卫柬经常说她像那尊神女像。”
神女像?李纯榴一惊,下意识站了起来,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段暄也有一尊,说是打仗时偶然得来的宝贝……
段暄……
“段礼这个王八蛋!”李纯榴反应过来,越想越气实在忍不住,公主仪态都不要了硬生生骂了一句出来。
这狗东西肯定是听卫柬说了些什么所以就束手就擒害得她全盘计划功亏一篑!
李纯榴气势汹汹,快步走去两人罚站的角落一把抽出了魏桥腰间的匕首,然后扫了一圈命令道:“转过去!不许看!”
她气急了,挥着匕首一刀一刀在木柱子上狠狠刻下了两个字,段礼。
然后又气急败坏地划了好几刀,仿佛划的不是木头而是段礼。
春华蹲在墙角,伸手戳了戳春水,“公主还是那么讨厌驸马啊?”
春水把她的手拿下来,拍了拍,眼神动作都是温柔的,“你不觉得有驸马在,公主府才更像个家吗?”
不是讨不讨厌的问题,公主看着端庄严肃不近人情,可是她才二十多岁啊,守着偌大一个公主府,每天过勾心斗角,重复沉闷的日子,春水想想都窒息。
可是后面驸马来了,皮糙肉厚耐摔打,常常惹公主生气,但生气起来才有人味,总比什么都憋着好。
段家大公子陪不了公主一生,公主其实也不必停留的。
发泄够了,李纯榴把匕首扔在地上,进了密室。
“清荷,刚刚本宫的侍女都跟你说清楚了吧?”
然而清荷只低着头,并不回答。
要说起来,这个叫清荷的女子其实长得不是倾国倾城那一挂的,反而乍一看让人一时间都说不出特点,就觉得,很清澈,眉眼带着逆来顺受的气质和悲悯。
“我有一挚爱之人,那天为了救你们,被卫柬抓了。”
李纯榴声音清清淡淡的,但是一偏头,眼角竟然落了一滴泪下来,瞧着比清荷还惨。
“他陪我去大相国寺给我母妃诵经祈福,但我们路上遇刺,他为我挡了一刀,这才一路走到了木屋那里求救。然后又为了你们,冒险拖住卫柬被抓。”
“清荷,我虽是公主,但卫柬也是重臣,我护着你们,他便关着我夫君。你应当知道他的手段的。”
“救救他。”
先是树起一层高高在上的样子,再放低姿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别人以为强势不过是为了保护里头的软,自然就能打动大多数人。
大永长公主,变脸如吃饭。
清荷呆在原地,望着李纯榴的背影愣愣出了会儿神,她一直没松开旁边女子的手,这会儿一出神,就把对方的手给捏痛了,直到她感受到挣扎,才如梦初醒地松了力道。
“公主,只要我去了,是不是大家就都没事了?”她鼓起勇气问道。
李纯榴猛地转头看她,发髻上的流苏碰撞在一起,清凌凌地响了起来。
“你也不会有事,本宫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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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路上出动了李纯榴暗卫队的一半人,魏桥早些年也给她干过暗杀这种事,颇有些轻车熟路的。
“魏统领,为什么这次任务公主要让我也跟着?”谭五用黑布蒙了脸,声音闷闷的。
魏桥:“那公主问你春华姑娘的事情你为什么说些有的没的?”
谭五辩解:“可是春华是公主心腹,我还能说什么?”
“是是是,你聪明。”魏桥被他顶了一下,心想傻子不开窍不用再说了。
春华是公主心腹没错,但出个门都要有人跟着保护和监视,公主这个人啊,十分的信任和十分的怀疑全给在一个人身上也不矛盾。
谭五说得这么没头脑,也不怕公主让他滚。
他们在这边说话,清荷一个人坐在轿子里,她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手指变得越来越抖,只能靠抓着衣袖来让自己冷静一些。
已是深夜,月光看着又暗淡,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