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缺之所以会再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宋惟襄平时清清爽爽,有一种清风掠过湖泊,飘雪落在树梢的清新气味。
若真有香气,也是洗衣的皂角香。
所以他一旦发现宋惟襄身上的不同寻常,怎么不好奇,怎么不在意呢?
而且他身上的香不同女儿家的脂粉香气,而是柔柔的,带着缱绻的缠绵之香。
难道他真的外面有人了?曲缺胡思乱想着。
就见宋惟襄颤动着羽睫看了他一眼,勉强稳住语气道:“路过寻香坊时,被他们家的月光蹭上了一点。”
哦!原来如此。
月光听名字很陌生,但依据宋惟襄所说,应该是一种香。
曲缺对香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宋惟襄脸皮这么薄,还是让他再一次感叹,有些人长大了,依旧那么可爱。
不过可爱归可爱,曲缺不会让他恼羞成怒,便及时转移话题:“午饭吃什么?”
这话题跳跃得,一般人都跟不上,宋惟襄愣了一下,只能接受他刚才只是随口一问,真正关心的是晚上吃什么的事实。
他闷闷道:“那你想吃什么?”
只是他话音刚落,院中就传来声音:“宋令主,小的来给您送午膳来了。”
曲缺朝他眨眼,还问他想吃什么,看现在连他自己都没有选择。
宋惟襄看懂了他眼神的含义,一声不吭地出来的,再一声不吭地提着食盒回来。
曲缺扫了一眼,三层,看来是把他算到了里面。
在宋惟襄将饭菜摆放在桌子上时,他起身把窗户给开了,又把寝室通外间的门关上。
等重新回到桌前,那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四菜一汤,两荤两素,汤是牛骨汤,香味浓郁扑鼻。
虽是这几样,但份量很足,足够两个正在长身体的青少年饱腹。
曲缺刚夹了一块牛肉吃下,道了声:“不错。”
一直默默注视他的少年松了一口气,曲见他放松下来时,就有些纳闷,虽然他平日里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并不代表他不能适应环境。
难道是他平时好吃的形象深入人心?
但曲缺并没有在宋惟襄面前表现过自己贪嘴的性子,而且他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地克制。
他一边想着,一边吃得漫不经心,连对方给他夹了几筷菜也没有注意到。
等用完饭后,宋惟襄收拾碗筷放在食盒里后,一转眼就看见曲缺躺在榻上睡着了,他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少年,因为刚吃完饭,就睡下去,对身体不好。
但最后他盯着那张甚是乖巧的睡颜,良久过后,才反应过来,给少年盖上了毯子,才提着食盒,将它放在院中石桌上,过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拿。
而他轻手轻脚重新回到室内,拿过一本书,就坐在榻边来看,但是他算不住自己,总是分神到榻上的人身上。
半个时辰过去了,连前十页都没有看明白,他暗自懊恼,正要去书房专心去看时。
“我睡了多久?”曲缺不知何时醒了,睡眼朦胧,声音多少带着几分暗哑。
宋惟襄移开眼,道:“半个时辰。”
“这么久?”曲缺有些吃惊,他原本只打算眯几分钟的,谁知道过去了这么久。
刚醒来时,还以为是在家里,毕竟以前为了敷衍父母,他也经常干这事,他睡午觉,宋惟襄在他身边看书,他睡醒后就去上课。
“抱歉,没有叫醒你。”宋惟襄脸上带着愧疚。
曲缺抽搐了一下嘴角:“这事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睡得太死了。”说罢,他看了眼对方手上拿着的书,问:“你今天不忙吗?”
宋惟襄道:“诸事已到收尾,没有我要负责的。”
曲缺惊讶:“这么快啊?”
“嗯。”他应了一声。
曲缺心知自己若是问下去,他肯定会继续说下去,但是已经得知那些陈年旧事,他还没有消化好,再说他也不想为难宋惟襄这么一个老实人了。
于是乎,他真诚地建议道:“既然无事,那你不如带我在盟主府逛一圈来打发时间。”
然后当真带着他走了一圈,尤其是其他六令主那儿,但除了第四令主神医慕容珍之外,全是大忙人,都没有在盟主府里。
曲缺和宋惟襄在慕容珍那里骚扰了对方半个时辰,就被慕容珍忍无可忍地轰了出来,也是个小暴脾气。
“你说她就不能改改脾气吗?要不是医术好,又有盟主府做靠山,早就被套了麻袋。”曲缺在门外和宋惟襄嘀嘀咕咕。
因为是长辈的事,宋惟襄不好妄加揣测,只能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甚至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因为这个动作,曲缺不仅愣了一下,还捂着脸说了一句:“咋这么盖呢?”
宋惟襄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但手一顿,重新放了下去。
空气升起淡淡的低迷和失落的气息,两个少年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
“宋令主,曲公子。”这一声惊醒了两人,就见盟主府的管事气喘吁吁地跑到他们面前。
“何管事,可有什么事?”宋惟襄有些惊讶他的失态。
曲缺瞧着他从袖子里拿出帕子,边擦额头上的汗,边和他们说:“这清云派今天刚来到云城,他们就和北辰门打了起来。”
“林盟主知道吗?”曲缺问。
在自己地盘上打架,林盟主非常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无论是劝架,还是拱火,都得他来拿主意。
尤其是这清云派和北辰门,同属于江湖八大门派之一,一举一动或多或少会影响江湖中的局势。
何管事点了点头:“盟主已经知晓,所以让二位前去看看,别让他们…”干干瘦瘦的脸满是纠结:“把猪脑子打出来。”
“这是盟主说的。”他赶紧补充一句,生怕被人以为他对清云派和北辰门有意见。
曲缺还没有表示,宋惟襄就把事情应下。
何管事走后,他的目光落在曲缺身上,道:“你回去休息,我去看看。”说罢就要走。
“唉!怎么你一个人去呢?”曲缺拉住他的袖子,在他看向自己时,朝他笑道:“别忘了,这可是林盟主交给我们两个人的任务,我虽然不是盟主府的人,但依旧要听长辈的话。”
宋惟襄看了他半响,见他没有半分勉强,才道了一声:“好,一起。”
曲缺心道,他之前告诉了自己那么大的秘密,要是让他一个人去,那也太没有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