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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发配(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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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行云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微微抬起头来看谢辞暮。他脸上还带着床沿压出来的粉红色印子,一双清冷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漂亮。

    但那眼睛里的光却微微冷了下来。

    谢辞暮一动也不敢动,他喉咙干涸,半晌才哑声道:“……我,我……”

    阮行云坐直身体,抬手按在了自己的嘴唇上,他闭上眼,好像在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

    “阿辞?”他的语气不确定,但听起来明显不是高兴。

    “师尊,我,我——”

    阮行云站起身来,语气温柔又冷静:“是因为师徒情分,对吗?”

    谢辞暮紧紧地闭上眼,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知道阮行云是什么样的人,一旦阮行云察觉到他的感情变质,就会飞快地远离他。

    即便阮行云今天给出“师徒情分”的这个台阶,但谢辞暮知道,这条冗长又看不到尽头的台阶,也终将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把他带回到深渊里。

    他回答是,那就是得而不求;他回答不是,那就是求而不得。

    过来很久他才轻轻地笑了一下,这个笑非常短暂,好似带着他压抑和等待审判的绝望,但这些复杂的情感很快就演变为了轻松。

    他藏着这个秘密已经很久了,久到他的执念都变成了魔气。

    谢辞暮睁开眼,低声说:“不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阮行云的语气冷下去,声音透着一点微末的疏离,他这话刚问出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织梦妖的梦境里,你看到什么了?”

    这才是谢辞暮最害怕他知道的。那些旖旎的梦境和暧昧的对话之下,是他龌龊的心思和背德的欲望。那些东西好像是从他骨子里带出来的一样,每当他回想到这些的时候,都会不可抑止地想到他六岁之前,在桃李村的那些日子。

    他本来就只是泥泞洼地里的一块黑黢黢的土,根本不该妄图染指雪巅上的花。

    他不说,阮行云也猜到了。

    谢辞暮的脸色变了几变,手指紧紧抓住身下的毯子,好半天才勉强道:“师尊,我……我不是因为那个梦才……”

    他想说他是真的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的。不是因为谁的怂恿和欺骗,也不是因为一时的冲动或失控。

    “不是因为那个梦。”阮行云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紧接着反问道:“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谢辞暮沉默了会儿,垂下眼帘说:“大概……要更早一些。”

    阮行云在他面前站了很久,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做什么很大的反应。谢辞暮本以为他知道之后会斥责或是揍自己一顿,但是都没有。

    从小到大,谢辞暮的确没有怎么看到过阮行云发怒的样子。他这个人好像从心底就是个默不作声又很果决的人,一旦做下什么决定,他不会告诉别人,也不会犹豫徘徊。

    那一刹那谢辞暮想把一切禁锢都抛开,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心底的话,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回到六岁那年的那场大雪里,推开阮行云向他伸过来的那种只手,然后告诉他——我不想当你的徒弟,如果可以,我想用另一种身份站在你身边。

    阮行云点了点头,转身就想走,谢辞暮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连忙伸手拽他的衣服:“师尊,我——”

    “不必说。”阮行云的身影顿了顿,任由他拉着自己的袖子,“你从前问过,我也回答你了,这是你的劫数,却不是我的劫数。”

    谢辞暮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天,终于颓然地松开手。

    阮行云缓慢地走出他的房间,临到了跨出房门的时候才转过来,嘴唇动了动,但还是没说出些什么来。

    谢辞暮声音颤抖着叫了他一声:“师尊?”

    阮行云逆光站在不远处,谢辞暮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看起来遥远极了,“……你会讨厌我吗?”

    阮行云顿了顿,谢辞暮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了,哪知过了很久才听到他声音很轻很轻地道:“不会。”

    阮行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之后才靠着门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的房间和谢辞暮的房间面对面,中间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庭院。四方回廊下挂着一盏很漂亮的琉璃镇魂铃,那是谢辞暮小时候常常做噩梦,阮行云亲手挂上去的。

    这十几年来,镇魂铃每个晚上都发出悦耳的声音,他们也每个晚上都互祝好梦。没曾想这个梦却是一个这样的梦。

    阮行云捏紧了门栓,半晌才低下头,把眉心抵在手掌里。

    一夜无眠。

    阮行云白天的时候出了一趟门,临走前路过谢辞暮的房间,从半开的窗户望了一眼,见少年侧身对着墙,也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阮行云看了一眼就走了,回来的时候,谢辞暮正坐在桃花树下等他。

    他远远地就看见少年的身影,忽然间惊觉其实谢辞暮已经不能称作是一个小孩子了,如果他说要喜欢谁,大概不是不懂事在闹着玩儿,而是真的动了心思。

    谢辞暮向他走来,斟酌道:“师尊,我昨天……”

    “北海之境有异动。”阮行云打断他,“千江门上午发来的书信,你去替我守着吧。”

    他这句话说得突然,连谢辞暮都诧异了一下,但他很快想到从前阮行云说的话——“我大概也会让他走得远远的,再不相见。”

    他说到做到,变相发配的指令容不得他反驳。

    北海之境那种地方本就是与世隔绝,整整十重封印,封印结界里三层外三层的,除了阮行云,很难有人可以在其中自由出入。看守北海之境无异于坐牢,可能谢辞暮逢年过节都不一定能传封书信回来。

    谢辞暮苦笑了一下,忍不住说:“师尊,你说过不会讨厌我的。”

    他的声音很小,有一点委屈的呜咽掺杂在里面。这声音和很多年前,谢辞暮的那句“师尊,你会因为我的出身讨厌我吗?”重叠在一起,落在阮行云耳朵里时,让他忍不住有点犹豫。

    ——毕竟这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他的衣食住行、琴棋书画、剑道心法,都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

    都说教不严师之惰,阮行云总觉得今日这个局面里,自己的过错要比谢辞暮多得多。他只是迟疑了片刻,就低声解释道:“我没有讨厌你。”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少年罢了。

    谢辞暮这时候已经比阮行云还要高一点了,他孤零零地站在阮行云面前,过了会儿突然低下头,盯着阮行云的眼睛,“那师尊是想要我自己一个人想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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