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娘一见卢逸诗，就喜欢上了。
莫大娘惊喜地道：“我就没见过这么水灵的姑娘家！这彭水县是什么好山水？才能长得出来这样的女孩子家家？！”
卢逸诗羞涩一笑，“彭水县哪里是什么好山好水的地方。原是大娘抬举我，才这般说的。”
她松开赵衡林的手，牵起莫大娘的手，微微歪着头。
卢逸诗笑道：“我也从没见过大娘这样的爽利人。一个女人家，竟然能管一个寨子的人。这是我从未见过的事情呢。”
赵衡林在一旁，见她们两个商业互吹。心里一阵好笑。
他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个人彼此的彩虹屁。
赵衡林对莫大娘说道：“逸诗原是与我定了亲的人，今日来织厂，是为了看看织锦织布机的织工操作。她说，宜春的织锦机织工，和彭水的织工操作有些不同。”
提到正事，莫大娘顿时就正经起来了。
她问卢逸诗，“彭水的织锦机织工是如何操作的？我们宜春的织锦机，需要三个织工同时操作，而且还必须是熟练的织工。这样一日方能织出几寸来。”
赵衡林也有些担心。按照这样的效率，实在是太过低下。
听说彭水一日，可以织出几尺来。
这样的速度着实让赵衡林眼热。也不知道彭水的织工是怎么被卢逸诗给调|教出来的。
卢逸诗的到来，倒是叫赵衡林解了燃眉之急。
卢逸诗仔细观察了一下宜春织工们的操作，看了一会儿，缓缓摇头。
“我们彭水的织锦机，是上下双人操作。只需要两个人即可。你们这样，既浪费了人手，也浪费了时间。”
莫大娘忙问：“可是织机的问题？我也问过黔州府的老织工。他们说，黔州府就只有这一种织锦机。旁的就没有了。彭水的织机，可是要比这种好？”
卢逸诗点点头，“彭水的织机只需要操纵经纬两根线即可。机子看起来也比这个要简单许多。”
赵衡林拍了下头，“这下可算是把钱给打水漂了。早知道，我还不如从彭水买机子呢。”
卢逸诗笑道：“不过也不是无法改良。只要请彭水的老工匠过来，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
赵衡林苦笑，“山高水长，他们哪里肯来。即便有愿意的，恐怕也会因工具不称手，而制造不出新机子。”
莫大娘是现在的织厂管事，这事儿她最心急。
她赶忙道：“工具不称手没关系，我们可以现场制造工具嘛。只要我不信什么东西，只有彭水才有，我们宜春没有的。“
卢逸诗也道：“是这个理。衡林是钻进死胡同里，一门心思出不来了。”
赵衡林沉吟一番，“既然如此，逸诗你回去之后，替我招募老工匠瞧瞧。看是否有人愿意过来。只要有愿意的，我出大价钱都可以。”
“现在只要能把织锦夏布的效率提上去，比什么都重要！”
卢逸诗点点头，“我知道了。”
莫大娘拉着她的手，喜笑颜开地道：“这事就拜托给大姑娘了。大姑娘若是办好了这件事，我必有礼物相赠。”
卢逸诗奇道：“什么礼物？”
莫大娘骄傲地说道：“我敢说，织锦夏布的花样绝对是外头没有的。到时候我将这份花样，全都交给大姑娘。你看成不成？”
“怎么不成呢？”卢逸诗笑道，“大家伙儿都是一起赚钱的。我也可以把我们彭水的花样拿出来，和宜春共享。”
赵衡林点点头，“往后大家就不用做选择题了。一样的花样，什么样的布料都有。大家想买哪种，就买哪种。这不是大大提高了销售额？”
卢逸诗摇摇头，“也有那等不爱穿和穷苦百姓一样花样的富户。所以我们还是得制定几种花样，必须是丝绸独特的。比如说妆花缎子，香云纱等等。都必须是富户们喜欢穿的，花样又鲜亮好看的。”
赵衡林笑道：“明明朝廷禁止商贾穿丝绸，偏偏他们外头要罩一件夏布棉布，里头穿着丝绸。”
“大热天的，也不嫌弃热。”
卢逸诗笑道：“这就是人的攀比之心了。虽说财不外露，但谁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家里有钱呢。”
“有时候，财产外露，反倒好叫人知道自己不好惹。倒是穷苦人家，因为付不起讼钱，所以写不了状纸，也打不了官司。只好把亏往自己肚子里咽。”
赵衡林点点头，“也是这么个理。”
莫大娘知道，现在自己只有等着彭水的老工匠过来，帮忙修改织机，这样才能提高夏布织锦机的产能。
自己现在急，是没有用的。只能让卢逸诗回彭水去协调。
再者说，人家愿不愿意来他们宜春这个穷地方，还是两说呢。
即便赵衙内出了大价钱，可山高路远，谁愿意抛家弃子地过来宜春？
能来的，恐怕都是真心为织机这一行业付出的人。
莫大娘怀着急切，忐忑，又焦躁的心情。已经没工夫再去搭理赵衡林和卢逸诗了。
他们俩也看出这一点，于是纷纷告辞。
卢逸诗在回去的路上道：“一来就见了你，又跑了窑厂和织厂。我尚未去见过公爹呢，也不知道公爹会不会不高兴。”
赵衡林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忙着很呢。今天又不是休沐日。最近排队登记安置房的无房百姓有很多。他忙都忙不过来。恐怕现在都还没听说你来了。”
果不其然，赵衡林带着卢逸诗进门的时候，和刚忙完一段的徐昌林和梁元利撞见。
徐昌林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就反应过来。
倒是梁元利，他是个认死理的。认为衙内既然定了亲，同其他女子走的这般近，就不太好。
徐昌林拉了拉要说话的梁元利，对着卢逸诗拱手道：“是衙内的未婚妻到了吧？久仰大名，失敬失敬。头一回见面，也没带什么礼，下回我给补上。”
梁元利这才明白过来，赶紧也施礼相迎。
卢逸诗轻笑：“礼物就不必了，大家打过照面，见过礼，也就是了。”
赵衡林点点头，“又不是两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对了，我父亲他忙完了没有？”
徐昌林道：“方才去了内宅休息，如今应当在吃饭。”
赵衡林拉着卢逸诗的手，“走，我们正好蹭饭去。这县衙虽然破旧，但厨子的厨艺倒是好极了。”
“哦？那我今天也尝尝宜春的味道如何。”
两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后宅。
梁元利纳闷地对徐昌林道：“衙内同他的未婚妻，走的也未必太近了些。”
徐昌林捅了捅他的腰子，“往后人家就是一家人了，还什么远近。走，方才不是说喝酒去吗？听说春山楼新来了个厨子，厨艺不比县衙的差几分。咱们去尝尝。”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