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肚子火的陆老夫人听到杨兰欢快的声音，立马就坐起来，看到站在杨兰身边的南栀，笑了：“乖孙孙，想死奶奶了！快过来，让我好好地看看！”
说着话，她就极其自然地将站在床边的陆天启推开。
陆天启攥着杯子的手，紧了一下。
南栀看着陆老夫人颤巍巍地朝她伸手，担心陆老夫人会翻下床，赶紧着上前，握住陆老夫人的手。
“陆奶奶，我听杨兰姐说您生病了，还不肯好好地吃饭喝药，这怎么能行呢？”
陆老夫人看到南栀，竟然有些眼眶泛红。
“我这还不是想你这个孩子想的。你这孩子怎么心肠那么狠？那天离开后，就没有想过来陆家看我。我让杨兰请你，却连你的人都找不见。”
陆老夫人生病，一个原因是被陆老爷子气的，另外一个原因还真是因为想南栀想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统共就见过南栀两次面。
一次是在酥酥香炸鸡店，她甚至都没有和南栀说话。
另外一次就是在陆家，她被硬糖卡住了气管，南栀救了她那天。
眼瞅着过去俩月，她竟然再也没有见过南栀。
她活到这把岁数，都活成精了，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小姑娘这是刻意疏远她呢，免得再被人指着鼻子骂乡巴佬讨好她这个老太婆，要巴结陆家。
果然陆老爷子就发话让她别和南栀见面，赶快回沪市。
她着急上火，就病了。
南栀的手被老太太紧紧地攥着，她不禁也红了眼眶。
在南清村的时候，王素芬重男轻女。
南万重还在的时候，王素芬阴阳怪气地说她。
南万重不在的时候，王素芬隔三差五地就辱骂她是赔钱货。
小的时候，她就想不通，王素芬是她奶奶啊，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她。
哪怕后来她知道陆老夫人才是她的亲奶奶，可因为王素芬给她留下的阴影，她还是很难和陆老夫人亲近。
此时，老人这个紧得不能再紧的手，瞅着她随时都会落泪的双眸，让南栀感觉到自己是被这个老人喜爱、并且需要的。
这个老人不是别人，是她的亲奶奶。
南栀轻言细语地说道：“陆奶奶，对不起，是我错了。不该忙着果汁厂，忽略了您。您就打我吧。”
说着，她握着陆老夫人的手朝着自己的手臂拍去。
陆老夫人哪儿舍得打南栀？
“乖孙女，太招人疼了！明明是我这个老太婆无理取闹，你却非说自个儿错了！”
陆老爷子冷眼看着刚才跟他赌气的陆老夫人，跟南栀说说笑笑。
要不是脸色发白的话，哪儿像是一个病人？
锐利的视线看向南栀。
南栀出来的急，拿错了外套。
披着的是沈砚的皮夹克，粗犷的男士夹克，衬的她小脸莹白，五官精致娇媚。
因为对陆老夫人撒娇的缘故，眉眼间的英气荡然无存，看上去特别娇憨妩媚。
落入陆老爷子的眼中，就是轻浮。
这样一个貌美的年轻村姑，却在短短时间内支起那么大的摊子，估摸着靠的就是这身皮肉。
南栀会留给陆老爷子这样的印象，一旁的陆天启功不可没。
陆天启不动声色地看了陆老爷子一眼，就柔声对南栀道：“南老板，既然你来了，就赶快哄着老太太吃药吧。”
陆老爷子冷冷地说道：“老太婆又不是小孩子，吃个药哄什么哄？”
陆老爷子想到南栀做生意的手段，就膈应极了，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杨兰，把这个女孩子送走！陆家可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能进来的！”
杨兰和陆老夫人的脸色全都变了——陆老爷子说的这话太难听了！
“老头子！”
“外公！”
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双双开口。
“陆奶奶，杨兰姐。你们两个别为了我跟老陆总吵架。吵架这种事，我习惯自己来。”
南栀扭头看向陆老爷子：“老陆总，你给我解释解释不三不四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南栀，双眸盈满怒火，灼灼发亮，先前的娇憨妩媚消失不见，眼神利得像是刚开刃的刀。
有着这样一双眼神的女孩儿，怎么可能会用皮肉换生意？
陆老爷子觉得自己得重新评估南栀，但是让他承认刚才骂错了南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哼！”他重重地冷哼一声，不理南栀，抬腿就要走。
南栀想要跟他吵架，他就真和她吵？
这传出去，像是什么话！
南栀可不肯就这么算了，“你给我站住，话没有说清楚，不准走！”
她上前，直接堵住了门。
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陆老爷子：“老陆总，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不三不四！”
不三不四是个贬义词。
放在女人身上，就是形容女人不正派，乱搞男女关系。
上一世的南栀被南小溪陷害和两个二流子在果园里乱搞，背上了小淫娃的骂名，不管去哪儿都被人戳脊梁骨，被好色男人骚扰。
她背井离乡开果汁厂，生意做得很大，却因为是女人，长相又漂亮，还是被人暗地里辱骂用皮肉换的生意。
陆老爷子没想到南栀一个小女孩儿，竟然敢和他硬杠。
他不是嘴碎之人，只是带了有色眼镜看南栀，刚才才会失了分寸。
他本来就不占理，再继续跟南栀一个小女孩儿耍嘴皮子，像什么话！
他只能重重地冷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悦。
陆天启上前一步，就想要给陆老爷子台阶下。
“南老板，我爸刚下飞机，现在累了，需要休息。请你让开。”
南栀就像是没有听到陆天启的话，继续道：“你知道不三不四是什么意思，却说不出我做了哪些不三不四的事情出来。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这样辱骂我？你向我道歉！”
陆老爷子被南栀的话，差点噎了过去。
这小姑娘说什么疯话？
他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像谁道过歉！
陆天启看着陆老爷子消瘦的面容遍布寒霜，心中暗喜。
他怒道：“南老板，你别这么不知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