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甩了甩头，赶忙将这个想法驱走。
默不奇怪卡尔的反应——他第一次听说“神赐水脉”时，也是如卡尔一样的反应。
默说：“如此，哪怕是在荒沙地狱这样的地方，神赐水脉也能够在第九圣城的全境，超长时间、超大范围、高速、大量、不间断地凭空产生纯净的流水。那千万座神像双掌中间凭空淌下的流水，汇聚在一起，就成了河川与湖泊，源源不绝地流淌在整座圣城中，持续了一百多年！正是这样的神赐水脉，让第九圣城每时每刻都能获取大量的纯净水，从而在荒沙地狱中存续至今，进行生产和生活，养活了440万的庞大人口。”
“这简直……”卡尔几乎哑口无言，“这根本……根本就……”
“根本就不可能，是吗？”默替他说了。
卡尔用力地深呼吸几次后，说：“那神赐水脉就是我们这次的目标？”
“是的。”
“可不管神赐水脉究竟是不是神术，它也是第九圣城立足的根基吧？这一定是第九圣城的最高机密之一，圣堂断然不会允许有人得到它的。这样的东西……恐怕不是现在的阿瓦什有能力染指的吧？”他皱了皱眉。
默的表情也很严肃：“你说的不错。神赐水脉一直是被神迹审判者与第九圣城联合执政院的一些最高层管理者把控着的，若是有人冒然接近神赐水脉的机密信息，就会立刻被司法评议院以违逆神的罪名审判，处以极刑。”
“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还要以神赐水脉为目标？这似乎真的有些……不明智。”
“如果是平时，阿瓦什自然不会轻举妄动。我们虽然渴望揭穿神的谎言，却没必要现在就将整个阿瓦什拿来做赌注。不过，这次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默说。
“什么机会？”
后面的大河又说：“人的贪婪哟。上次在第三圣城的黑市，想必你已经见过了。”
卡尔说：“你的意思是，有人铤而走险把神赐水脉的信息偷出来了？”
大河说：“没错。虽说有神赐水脉的供水，但第九圣城还是比其他两座圣城更严格地管控着各级公民的用水量权限——再怎么说，这里也是荒沙地狱，如果挥霍无度地用水，神赐水脉也早晚会枯竭。不过总有人喜好奢侈，黑市上暗地里早已将神赐水脉报上了一个天价——谁要是能给出神赐水脉的部分信息，谁就能换得相当庞大的物资，足以衣食无忧地生存到老死为止。终于，就在前段时间，不知道从谁的手里，泄露出了神赐水脉的少部分信息，然后在黑市上转手了好几次，要取得它所需的物资也再次翻了好几倍。”
“所以21号队伍之前就是去黑市上交换神赐水脉了？”卡尔问。
默摇摇头：“不。交换神赐水脉所需要的庞大代价阿瓦什虽然给得出，可必然会泄露阿瓦什的某些重要机密，更别说它又翻了好几倍。”
“那是？”
默说：“就在阿瓦什为难的时候，神赐水脉的事情越闹越大，走露了风声，被圣堂的神迹审判者知道了。作为手持圣剑的神的使者，自然是来势汹汹。在神迹审判者的亲自主持下，那一处敢交易神赐水脉的黑市瞬间就被连根拔起了，还连带着挖出了几个其他角落的黑市，在第九圣城掀起了一片不小的波澜。”
卡尔说：“那应该有不少当权者被审判了吧？”
默说：“嗯，他们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触犯神的罪行铁律，甚至觊觎神赐水脉，彻底惹恼了那位神的使者。结果不管是联合执政院还是司法评议院的，许多官员乃至神权贵族都被神迹审判者维尔特斯以雷霆手段料理了。罪行较轻的都被剥夺《天启全书》后直接判了死刑，罪行重的则被剥夺一切身外之物后放逐到荒沙地狱自生自灭了。”
大河接着说：“在审判中，我们潜伏在司法评议院的一个伪装者发现黑市被抓的人中，有个一等公民还保留了一卷神赐水脉的信息而没被其他执法人搜走。于是那位伪装者冒着极大风险以放跑那人为代价，和他交换到了那卷神赐水脉的信息。”
“那个一等公民跑了？”
“虽然跑了，可却没跑多远，就再次被其他白袍执法人抓住了。毕竟这里可是圣城，除了阿瓦什，恐怕没有人能逃脱执法者的追捕。”默解释道，“伪装者请阿瓦什派出优秀的探索者队伍护送那卷神赐水脉信息，于是21号队伍就得到了那卷东西，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那我们的伪装者怎么样了？”卡尔担心那个伪装者会被逃跑的一等公民向执法人供出来。
“放心，我们的伪装者很安全。消息说那个逃跑的一等公民因为拒捕，而被执法人当场击毙了，没能供出伪装者。而当伪装者将神赐水脉信息交给21号队伍之后，他的任务就结束了，想必已经再次彻底潜伏起来。”
“还好……那儿可是圣城，要是伪装者被发现敢违逆神的旨意，恐怕很难解释。况且，这次的行动还由圣堂的审判者亲自主持。”卡尔又问，“那个伪装者是谁？”
默的眼睛亮了几分：“他叫安德烈。”
“安德烈？他到底是？”卡尔曾在伪装者雷恩斯52口中听过这个名字。
大河说：“他是三十多年前的1号探索者队伍的队长。”
“三十多年前？那他现在……”
“是的，他现在已经五十九岁了，在第九圣城当了25年的伪装者。”大河说。
默说：“安德烈不仅是曾经的1号队伍队长，还是曾经的阿瓦什第一战士，更是曾经在战士们之中呼声最高的第二任将军继任者。”
卡尔惊讶道：“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离开阿瓦什，成为第九圣城的伪装者呢？”
默说：“天启历98年时，父亲从第九圣城逃亡出来，到了阿瓦什。当时的尼古拉将军就立即开始征召愿意潜伏进第九圣城的战士了，很快，有很大一批战士都响应了号召，自愿前去第九圣城。其中，就有既是安德烈队友，又是他妻子的23岁的海伦。”
卡尔问：“也就是说，安德烈也在当时参与了征召？”
“不。”默否认，“安德烈因为是将军继任者的候选人，被拦下了。为了阿瓦什的大局着想，他只好看着队友们离去，独自留在阿瓦什。”
“那之后怎么了？”
默说：“天启历107年，探索者克里斯托弗从第一圣城传回了消息。唉……那既是阿瓦什一次重要的收获，其实也是一次对阿瓦什重大的打击。在那次的行动中，作为克里斯托弗信息接收者的安德烈的妻子海伦也一同死在了第九圣城。更重要的是，克里斯托弗的死讯，让尼古拉将军的病情彻底恶化了。”
“怎么会……”
“嗯。你也许还不知道，虽然尼古拉将军的确是自由之地阿瓦什的缔造者，但还有另外两个人和他一同建造了阿瓦什的地下世界。”
“哦？”卡尔倒是第一次听说阿瓦什建立的具体事情。
默说：“天启历66年1月1日，当时22岁的尼古拉打开了世界上第一个潘多拉魔盒。严格来说，从那一天起，自由之地阿瓦什就诞生了。但虽说是这样，其实阿瓦什也就只有尼古拉一个人而已。他在潘多拉魔盒中第一次知道了‘日心说’的概念，同时，那个潘多拉魔盒中也写着地下世界的建筑方法——正是现在阿瓦什地下世界得以建立的基础。”
大河说：“那时的尼古拉虽然得到了地下世界的建筑方法，但光靠自己却无法建立地下世界，直到两个人的加入——也就是阿瓦什最初的另外两名成员。”
“谁？”卡尔问。
默说：“一位就是克里斯托弗，另一位是罗瑟琳。”
“罗瑟琳？！”卡尔想起在阿瓦什东南部密林中遇见的老妇人。
原来她也是阿瓦什的创立者？
默说：“天启历71年，23岁的克里斯托弗和18岁的罗瑟琳先后来到了阿瓦什山谷，加入了自由之地。有了他们的帮助，地下世界的建设终于开始有些眉目了。再后来随着越来越多人的加入，地下世界才一点点建设起来。后来克里斯托弗离开了阿瓦什，独自一人去了欧罗巴，可尼古拉将军始终无法忘记这个最初的伙伴。所以，听到克里斯托弗的死讯以后，尼古拉将军大受打击，病情加重，在第二年，也就是天启历108年时就逝世了，享年64岁。”
卡尔叹了口气。他还记得在战士墓园中心的那块墓碑，仍在指引着阿瓦什的前进。
默又说：“那时候，本要由安德烈继承第二代阿瓦什将军之位的。可安德烈已经因为妻子海伦的死而彻底心灰意冷，主动、坚决放弃了将军之位，然后去第九圣城接替妻子海伦的使命，成为了阿瓦什的伪装者。他离去之后，作为尼古拉将军之子的宇召才最后接替了将军的职位。”
“那之后，安德烈就一直在第九圣城潜伏到了现在？”卡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