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海没有再靠近段菱，体贴地给予她受伤后，触发保护机制，需要的空间和安全感，他深吸一口气，双目通红，有泪珠徘徊在眼眶中，要落不落的。
把从不轻易流泪的男人这个角色坚强背后的脆弱感展露无疑，就好像，失去段菱，对他而言，和天崩地裂、世界末日，没有什么两样。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没了饭票，可不是天崩地裂吗。
吴海捂住胸口，眼眸中是快要溢出来，情绪浓烈的哀伤，一滴泪水从左眼恰到好处地滑落。
他伸出手想触碰前面的段菱，又在想到什么后，将手握成拳，有些失落地垂在身侧，他勾起唇角，苦涩地笑了笑，哀求道：
“小菱，我知道，我错了，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会再信我了。或许，这就叫做自食其果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我，却没有控制好这颗爱美之心。”
“次次做出逾越的举动，让你生气，让你失望，让你伤心，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你打我，骂我，怎么都好，就是不要离开我。”
“没有你，这人世间的所有颜色，都变得黯淡起来，没有你，所有的快乐，都无人诉说，没有你，我的心会碎成一瓣又一瓣，让我日日夜夜受尽煎熬！”
“小菱，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我不能失去你，否则，我将只会是一具游离在世上的空壳，你可怜可怜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如果，过去我给你的伤害实在太多，那就让我们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吧。”
说到这里，吴海从路边随便摘了一朵野花，半蹲下，深情地凝望着行走的星币制造机——段菱，只感觉看见了铺满星币的康庄大道，难掩激动地道：
“错错错，是我的错，让你伤心的我，简直铸成大错，大错特错，错上加错！我自知不可原谅，但，我的心，无时不刻不在告诉我。”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你！小菱，请你原谅犯下错误，却已经洗心革面了的我吧！”
全世界、最爱，这些偏爱的字眼，一直是段菱想听见的，她是选项E，是planB，是第五排的第六个人，是西装的备用扣，是被雨淋湿的小狗。
正是因为经历过不被看见，总是被遗忘的感觉，所以才加倍地想得到重视。
她清楚，吴海说的是假话，可在这个世上，除了带有目的的骗局，才会真正把她放在眼中，其余时刻，她依然只会是一块背景板，没有人会毫无保留，一心一意地爱她。
讽刺却又荒诞，即便知道这是一个骗局，她却无法做到真正的了断，仅仅因为几句没有多少真心，不知道用这一套哄过多少女生的假话。
段菱垂下头，有些长的齐刘海将她明亮的双眸遮住的同时，也遮住了她内心的清醒，她动了动唇，准备给出应答。
*
已经快要走出新手村的九歌眉头紧蹙着停下了脚步，在修习了秘籍上的功法后，她的五感得到了加强，周边的一切动静，哪怕风吹草动，她都能听得一干二净。
在周边环境的嘈杂中，最为洪亮，也最为明显的，正是吴海、段菱二人的对话。
这段时日，小黑一直在宠物空间里面修炼，成功升了两级，已经是一只具有严格的自我管控性的小脑斧了。
它自动从宠物空间里面出来，晃着毛茸茸的尾巴，唏嘘感叹道：“唉，这位小姐姐，不会要选择原谅吧？依我看，有一必有二，这男的是绝对不会改过自新的。”
改过自新，要根据情况来判断，而很明显，吴海已经是一位惯犯，他改过，是绝对不可能的。
甚至，他估计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有女朋友，还去与别的女孩子谈情说爱这样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像这样三观有问题的人，想感化、或是转变其观感，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一件事情，他只会一次又一次地接着错下去。
九歌点头赞同道：“的确如此。”
她将目光往下移，扫了一眼坐在地上舔爪爪的小黑，看见它头上的等级，蹲下身揉了揉它的头，温声表扬道：“不错，提高了两级，继续努力。”
对于九歌的夸赞，小黑很是受用，它的尾巴晃得老高，欣喜不已地道：“我会的，主人！总有一天，我会恢复过往的实力。”
“不，过往的实力不太够，我要拥有比过往还要更加强大的实力，保护主人！”
过去九歌针对小黑，是因为它对她怀有敌意。九歌看得出来，现在，那份敌意，已经消失殆尽，小黑眼眸中的认真与流露出来的善意，是骗不了人的。
所以，也该化敌为友，一起并肩作战了。她捏了捏小黑肉嘟嘟的爪子，勾唇笑了笑：“好，我等你。”
话音刚落，她站起身，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温和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使她有点犯困，懒懒打了个哈欠，背着手往前走去：“走吧，我们去帆云城。”
小黑屁颠屁颠跟在九歌的身后，耳朵高高竖起，继续听着段菱那边的情况，想看看她究竟会怎么选择，奈何半天没有任何声音。
小黑转悠着圆溜溜又水灵灵的眼珠，走两步望一下后面，八卦地道：“主人主人，你说，那个小姐姐，究竟会怎么选择？”
“我感觉，她有点不果断，估计要选择原谅，我之前听过玩家说过这种案例，他们说，如果这样都要原谅，那就只能尊重，祝福了。”
九歌垂下头，无奈地看了小黑一眼，这一眼，有种潺潺流水顺流而下，拍打在碎石上的柔和感，她早已有了判断，声音如珠盘玉落，十分悦耳：
“小黑，这是别人的事情，并且她清楚，她的男朋友做了什么。至于她要怎样选择，与我们无关，我们听见人家的事情，已经很不礼貌了，还是不要过多议论的好。”
小黑母庸质疑的是九歌主义者，它的眼眸中盛满了阳光，随着它的眨眼，一闪一闪的。
它用一只爪子，拍打着自己的腹部，制造出啪啪的鼓掌声，崇拜地道：“不愧是主人，说得实在太对啦！”
下一秒，它用爪子挠了挠头，一副憨憨的模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奶声奶气地道：“可是主人，我还是想知道，她究竟会选什么。”
“否则，就像有蚂蚁爬到我的毛里面去了，让我无时无刻的痒，又找不到这小小的蚂蚁，主人，只此一次，你就告诉我吧！”
九歌有些苦恼，现在小黑不仅态度对她三百六十度转变，还有一种类似于信仰的感觉，就好像，她说的话，一定对一样。
这样的期待眼神，就像熊熊燃烧的火光，情感实在太浓烈了，让她既不好意思，又有些抵挡不住。
小黑看出九歌开始动摇了，立刻眨巴着水盈盈的大眼睛，抱着九歌的腿可怜兮兮地耍赖道：“主人，那边半天不说，我们都要出新手村了，你就告诉我嘛。”
要是不给小黑一个答案，估计它真会一口气不上不下，一直纠结着，九歌叹了口气，妥协道：“我先说好，我也不知道别人会怎么选择，不一定对啊。”
小黑点头如捣蒜，用眼神示意九歌快说，急不可耐地应道：“好哒，主人！”
九歌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回想了一下段菱刚刚说话的语气，用手撑着下巴，长长地“嗯”了一声后，得出了一个结果：“我想，她应该会拒绝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