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5章
四年多前费一凡第一次去瑞士疗养时，身体就不大好了。
车祸里断掉的肋骨，还有大出血造成的身体虚弱，不是短时间能够弥补。
但好在，当时身体底子还在，只要安心在瑞士那样的地方疗养一两年，恢复是迟早的事情。
却偏偏，四年前他看到了国内的什么消息，忽然就说要回国。
那时候他才到瑞士休养不到四个月，身体根本没有恢复。
他作为主治医师自然竭力劝说。
只可惜，费一凡根本听不进去，那时的他，一心只想回到国内，回到海城这座城市，仿佛这里有着他比生命看得还重要的东西。
没办法，他只能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反复交代他一个月办完事情后就立刻回来。
本以为一个月的时间应该不会有大碍，谁料，一个月后再次回到瑞士的费一凡，全身伤痕累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他受了更严重的伤。
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自那以后，费一凡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从前就算身上很疼，就算病房桎梏了他，他会发脾气，却绝不会放弃自己。
可那次回来后......他再也没了斗志，就像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抽走了，行尸走肉一般地治病，生活......
除此之外，整日里就盯着窗台前的一盆花看。
那盆花很不起眼，在瑞士这样鲜花盛开的国度，种在路边都不会让人多看一眼。
但那是费一凡专门从海城带过来的。
他不明白这花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值得他不远万里，漂洋过海，才海城亲自带过来。
直到有一次他偷偷问了余声，余声欲言又止，最后只说，那是费少为自己爱的人种的。
他很震惊，从来不知道费一凡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却也很惊喜，因为爱能让人变得强大。
所以，他听完满心欢喜向余声提议，让费少爱的人过来陪着费少，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可是余声听了以后，却沉默了。
不久之后他才知道，那个女孩儿已经死了。
那一刻他意识到，击垮费一凡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那个死去的女孩儿，是那份再无以寄托的感情。
就像一株再也得不到养分的植株，慢慢地枯萎，凋敝......
渐渐地，费一凡的身体越来越差，越来越孱弱，所有聚集在他身体里的病痛隐患，一股脑儿地爆发出来。
井喷式地，报复式地......就像，他根本已经不想活。
要不是还有费芷昔这个姐姐，要不是费芷昔天天风雨无阻地跟他通视频电话，给他鼓励，告诉他，他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在等着他回来......或许，费一凡根本撑不到今天。
其实今早回到海城之前，他就已经昏迷了好几次了。
整个人昏昏沉沉，一睡不醒，所有的器官都在变得衰弱，所有的生命体征都在变得缓慢......
没有营养的植株，无止尽的衰弱，凋敝过后，等来的结果，只会是死亡。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找费一凡了。
前两天费芷昔与他通视频电话，是他最后一次清醒。
那时的他，身体衰弱，却还留有意识。
惦记着姐姐会在固定时间来给他电话，所以，他从昏睡中强迫自己醒来。
接了那最后一通的电话。
或许，那是他最后的意志了。
只为了让姐姐不会担心他，哪怕他已经几近乎弥留。
放下电话，重新昏睡过去前，费一凡留下了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