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灵将军,那边的老者就是张机。”
苦成指着远处的军营隔离点,对着匆匆赶来的纪灵说道。
纪灵看向那里,果然看到完全不畏惧瘟疫感染的张机正在询问一名患者的情况。
这处军营是纪灵专门设立的,专门“收容”那些从江陵三县偷偷逃跑的百姓。
八万人洒在方圆数百里的土地上,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圈子,但是人数毕竟还是太少。
为了防止老百姓偷偷逃跑,纪灵命令全军立寨,以巨木、土墙为基础,修建了长长的甬道。
军中的骑士也日夜巡逻不休,生怕放出来一个人。
刚开始的时候,大批的百姓会聚集在甬道之外,意图冲破封锁。
纪灵是统军之人,当机立断,直接下令剿杀这些不听军令的百姓。
一时间,杀伤数千人。
血气盈野,哀嚎遍地。
也许是被纪灵的铁血所震慑,这些百姓不再大规模的冲击军队修建的甬道,继而四处寻找小路。
有徒步翻山越岭的、有泅渡河流的、有晓行夜宿躲避袁军搜检的......
袁军的士卒也不是铁打的,总归有疏忽的时候。
还是有不少百姓趁着不注意的情况溜出来,这个时候袁军骑士则在甬道之后方圆数十里的地盘上来回搜寻。
那些逃跑了的百姓几乎都会在这里被抓住,然后送到军前。
一般来说,一天之内还是能抓到数以千计的百姓。
为了安置这些百姓,纪灵在整个包围圈上设置了大大小小数十个隔离点,将那些逃出来的百姓羁押在此。
纪灵会派人定期输送汤药、食物给这些隔离点,东西放在隔离点外,这里面的百姓会自己出来取走。
但凡有发病死了的,尸体都会被隔离点里的百姓丢出来。
然后,纪灵这边也有专门的收尸人,每天统一将这些尸体拉到焚烧地点,烧化这些瘟疫感染者。
好在,能够逃到这里的大部分都是身强力壮的百姓,所以死亡率也不算很高。
“他一个人来有什么用?这里需要的是汤药,是能控制瘟疫的汤药!”
纪灵本来身形高大魁梧,这些天却累的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庞凹陷,满脸的胡茬子,顶着一个黑眼圈,说起话来也是冲的很!
这些日子,纪灵的压力也很大。
他这两天手上沾染的鲜血比一场大战还要多,最主要的还是自己人的血。
军中的情形大不一样,为了控制军队、保证封锁线的长期存在。
军队采取的手段十分粗暴、血腥,只要有发汗、发热的士卒出现,即刻就会被拖出去斩首、焚烧。
士卒们不可避免的在搜检过程中遇见百姓,百姓之中又有可能潜藏着瘟疫感染者。
稍微一接触,感染之后就是个死字!
半个多月下来,纪灵已经下令处死了上千军卒,这才得以保持现状。
苦成自然是知道纪灵的难处的,只好苦着脸说道:“将军,这人是真有本事的。他已经向主公进献了药方,最迟明日晌午,襄阳的药材就能过来!”
纪灵不为所动,看着隔离营里面穿梭着的张机,面无表情。
良久,他看向自己身后的巡营校尉郭从龙,说道:“郭从龙,从现在开始你就守在这里,不准任何人进出!”
苦成一听这话,有些着急了,急声说道:“将军......”
纪灵理也不理,说道:“给那个张机喊话,不治好里面的人,他就得在里面呆着!”
“诺!”
郭从龙一脸沉静,拱手应喏,带着自己得巡营兵包围了这处隔离营。
“将军,你不能这么做!主公亲自下令,张机是负责此次瘟疫的人,不能呆着里面!”
苦成看着那些巡营兵,急得跺脚,捧着袁术的佩剑对着纪灵吼道。
纪灵虎目一睁,不怒自威,看向苦成捧在手里的剑,指着隔离营的方向,说道。
“苦成,不是本将违抗主公之令!而是他张机没有本将的准许擅自进入隔离营。”
“那隔离营可是有瘟疫感染者,他出来了,要是把瘟疫带出来怎么办?”
“本将要对这里的将士们负责!他张机要出来,那就等他治好了里面的人再出来吧!”
“若是他真能治好里面的人,本将向他负荆请罪!”
说完,纪灵不再看面色难看的苦成,打马回营。
“唉!”
苦成看着远去的纪灵,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也知道,纪灵这么做是正确的,毕竟张机的汤药还没有得到印证。
到底能不能控制瘟疫,这还是一个未知数。
“大人,是不是把这里的情况禀告家主,这纪灵也太不像话了!就算不给您面子,也要遵从主公的命令啊!我看他就是这将军当久了,太跋扈......”
旁边一个随从看着苦成愁眉苦脸的样子,小声的问道。
苦成斜睨了一眼这个随从,抬腿就是一脚踢在这人身上,怒喝道:“狗东西,你还没出生纪灵将军就跟着主公了,还敢在这里嚼舌根?”
那随从一脸懵逼的被踹到在地,完全没搞懂苦成为什么发火。
“来人,拖下去剁碎了!腌臜东西!挑拨离间也不看个时候?”
苦成眼神里满是火气,看着这个面容白皙的小随从,恶狠狠的对着其他随侍的甲士说道。
这些随从本就是奴仆出身,一心只想阿谀奉承往上爬,哪里有什么是非观念。
这小随从本来想讨好苦成,没想到一下子撞到枪口上了。
“大人...大人...饶命啊!小人知错了!”
这小随从被甲士架住往边上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停的冲着苦成求饶。
苦成一手持剑,满脸寒霜,倒背着一只手,看也不看那边。
不一会儿,那边传来一声惨叫。
这时候,周遭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苦成的狠辣,纷纷噤若寒蝉。
一旁的郭从龙也有些咋舌,他是见过苦成的,当年大雪灾的时候苦成就跟在袁术身边侍奉。
赠刀、赠马的时候,这位苦成大人也是一点桀骜的性子都没有,对着自己这个农家汉子全程都是笑脸。
本来以为这个天天笑嘻嘻的人是个慈悲人,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
说杀人就杀人,一点儿情面都不留的。
“去!派人告诉运送药材的人,明天天明必须要有一车药材到这里,不然拿他是问!”
苦成看着隔离营浑然不觉的张机,背对着身后的随从,吩咐道。
众人连忙应喏,快马催药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