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这次换了粮食和物资回来，要粮有粮食，要刀枪有刀枪，唯一缺的就是军功了。到时候蛮人赶来劫掠，就是给咱们送人头的！”
简大成心里叹气，他当然也知道这道理。
但在冬日深入草原腹地，实在太危险了。
不说蛮人发现之后如何，只是风雪，食物短缺都可能是致命的原因。
但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成功，哪有不付出辛苦就能得到的富贵。
邹桓这是心急了，急着建功立业，急着同京都那边的仇人对抗。
不想在发生先前那样的事，连累家里。
这般想着，简大成就不能拦着了。
“行，你自己决定了，就去做吧。”
邹桓神色一喜，又小心看向怡安。
怡安更明白他的急迫，虽然也担心不舍，但还是说道，“入冬时候家里就要杀一批鸡鸭，到时候我给哥哥做一些保暖轻便的衣裤。”
这是答应了？
邹桓彻底松了一口气，反而又开始愧疚。
他在外边拼命，家里肯定要担心。
“叔，妞妞，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加倍小心。”
简大成拍拍他的肩膀，应道，“你也别逞强，若是累了，咱们就不出去。家里总要去京都的，到时候再想办法。”
邹桓点头，“我知道，叔。”
又说了几句闲话，三人就散去了。
接下来两人，怡安闲着无事就给哥哥做好吃的。
然后列单子，把她能想到，也能做到的，一切需要改进和准备的东西都写下来。
最后再精简，直到升级为更好的野外装备。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酒精了，无论是野外短暂生火，或者是受伤消毒都用得到。
邹桓去军营那一日，在城门口遇到了钱家送金胜的马车。
虽然儿子在家住了一个月，但钱夫人还是舍不得，红着眼圈儿。
红英也蔫头耷脑，抱了哥哥的胳膊，不愿意撒手。
金胜倒是潇洒，辞别了爹娘和妹妹就跳上马背，同邹桓一起往军营跑了。
红英掉了眼泪，哭得很丑。
怡安心情也不好，但看她哭得鼻涕眼泪，又想笑。
最后小姐妹俩一起去逛街，哄哄自己。
牛嬷嬷和春分跟在后边，拎东西，跑腿儿，买首饰和衣料时候，她们还能给些意见。
这让红英很是眼馋，回家时候就同老娘说要个嬷嬷。
钱夫人正需要找件事，占占心思，难得闺女这么懂事。
于是，很快，她就找了个严厉的嬷嬷回家。
红英就开始了水深水热的生活，大早晨从被窝叫起，学规矩，做针线，行走坐卧就没有不需要学的。
她被折磨的差点儿疯了，一万次后悔，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些，怡安都不知道，因为她也忙的不可开交。
某个异常温暖的白日过后，夜里就落下了今冬的第一场小雪。
李静大将军的消息就在这个时候送了回来。
粮食和物资还有六七日就到边塞了。
虽然粮仓早就建好了，但被服厂的进度却有些慢。
简大成选定的厂子就是先前买院子时候，没有看中的那个大院子。
因为空旷，一直没有卖出去。
如今戍边军接手，四周建的都是通长的厂房，一面储存物资，一面搭建了又宽又长的案板，方便妇人们干活儿。
城北的妇人们，别管出嫁还是没出嫁的，只要会针线活儿的都可以来上工。
当然军属优先，能写会算的优先。
被服厂有两种工钱待遇，小工一日三十文钱，每十个小工，还有一个管事负责，管事是四十文钱。
每日有任务量，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做的多，还有奖励。
总之，一切拷贝后世的流水线。
简大成研究了很久，也见惯了自家的作坊和铺子这般运作。
所以，这次完全照搬过来就成，根本没有难度。
城北妇人们为了每日多那十文钱，居然还掀起了一股读书热。
人人都想学认字，学写算。
但学堂里，连女童都不收，更何况她们这些妇人。
当然他们也是舍不得束脩银钱……
不知道谁先想到了大院儿，想到了喜鹊和雪娘几个。
她们能开铺子，当然会写算了。
于是，这一日来大院儿卖菜的妇人们，都会问一句，“能不能教我们写算啊？我们可以帮忙干活！”
众人都被问的头疼，最后找了老太太商量。
正好怡安从被服厂过来，寻奶奶一起吃饭。
听得这事，她倒觉得这是好迹象，就同奶奶说道。
“大伙儿都要做生意，不能单独拿出空闲教导水，不如在大院外边的墙上，挂上薄石板，每日用墨水写几个简单的字。
这样来往的人都能看到，学着也方便。不懂就进来问，无论是谁都能告诉一声。”
“哎呀，这办法好。”
“是啊，一日就算教三个，一个月就是九十个字，一年就是……一千个！”
“可是不少，足够用了。”
众人都是点头，高兴的七嘴八舌说起来。
其实，怡安不认为有几个人能坚持下来，一年间天天来学三个字。
但一百个人里，有两个坚持下来，那就有两个妇人会写字了。
甚至附近的孩子，家里贫寒不能去读书的，都会因此受益。
喜鹊办事麻利，第二日，大院儿门口两侧就分别挂了两块石板，加一起四块，写了四个字。
天、地、日和月。
但凡近处的客人，或者附近的男女老少都跑来围观，跟着读，在手心练习笔画。
简直是盛况空前，惹得大院儿里人人都是兴高采烈。
但五六日后，谁走过都会看一眼，真正停下来继续学习的却没有几个了。
喜鹊是个有耐心的，每日都去写，倒是让老太太很高兴。
怡安却顾不上这些了，因为大将军回来了！
这一次，戍边军终于占了主动，又有军功顶着，大将军让朝中那些老狐狸狠狠出了一把血。
一斤新良种，换了三斤粗粮或者一斤细粮，额外还有不少塞外紧缺的东西。
车队里每辆车都装满了，车辙压了多深。
所到之处，兵卒们都忍不住高声欢呼。
特别是后勤营的几千老兵，互相拥抱，掉了眼泪。
这一年，他们付出太多辛苦和汗水了，今日的一切，起码有他们一半的功劳。
大将军一到营地，就吩咐下去，采买猪羊和烈酒，犒赏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