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柳梢头。夜色下，三辆越野，一辆大巴在荒无人烟的路上疾驰。
拨开夜色，服务区的指示牌在车前灯的照耀下显现出来。
霍煜仅思考了几秒，就决定带队进入服务区。没办法，在漆黑一片的环境里，他们明亮的车灯就是所有怪物明晃晃的靶子，只能找个地方休息。而高速上能休息的地方也就服务区了，已知的危险总比未知的要好对付。
几辆车缓缓驶入距离高速口最近的停车区，没有冒然靠近。
霍煜带着队友下车，随后又点了几个队友一起，然后趁着夜色的遮掩小心翼翼地靠近服务区的大门。司思三人紧随其后。
司思跟在陆离身后，仔细地环视周围，夜色并不能妨碍她的视线。
停车场还停了几辆车，司思注意到，里面的变异人似乎都被人一刀割喉了，脑袋挂在脖子上摇摇欲坠，可见使刀人力气有多大。
司思将自己的发现指给陆离，示意他看。陆离显然也发现问题，他上前几步走到霍煜身边。不一会儿，就见霍煜眉头紧皱地来到最近的一辆车里察看。比起司思，霍煜显然看得更仔细，这些变异人应该刚被人解决不到两小时。变异人的血跟常人的颜色是一样的，只是时间一场，暴露在空气中后颜色会泛绿，显得诡异。
解决的人应该还在这里，不知是敌是友。四周很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在耳边回荡，众人的心不由紧了些。
服务区的大门被从里面反锁了，玻璃门被厚厚的帷幔挡住了，一丝微弱的光透过缝隙射在地面上。
“里面有五个人。”司思仔细感受了一下，凑到门前，冲陆离霍煜几人无声提示道。
霍煜粗粗的眉毛不由得挑了挑，有些奇怪司思怎么知道的，但现在显然不是问的时候。
他朝身后打了个手势，示意几人准备，然后独自一人拍了拍玻璃门，声音不大但足够有力。
等了片刻，里面传来了走动的声音。
司思站在陆离身后，侧着身子，看向门口。
帷幕的一侧被撩起，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子出现在玻璃门后，赫然是之前遇到过的高速上和便利店遇到的男子。
司思看向陆离和钟源。陆离依旧一副冷清淡定的神色，什么也看不出。钟源倒是眉梢轻挑，显然是记得的。
“进来吧。”男人扫视门口众人，似是确定什么后，随即开门对，微笑着对几人说道。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只在此休息一晚，明天就会走。”霍煜礼貌道。
“没关系，我们也只是比你们早一步到这里罢了，说不上什么打扰。”男人开口道。不同于他斯文的长相与气质，司思觉得这个人的声音中似乎带了丝魅惑的意味。而这一点，她之前并没有感受到。
陆离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厅内的环境。三男一女坐在一侧面馆的位置上，面前的桌上摆着些食物。目前看来没有什么问题，他冲正与男子说话的霍煜轻微点了点头。
霍煜收到。
“我们车上还有些人，等他们来了后，我们会把门重新锁上的。不麻烦你了，谢谢。”
霍煜一边说，一边对着身后的队友示意去将人都带来。
“哦哦，这样啊，好的，你们自便。”介绍自己为李现的男人点头，随后不紧不慢地回到同伴身边。
霍煜陆离几人选了大厅另一侧的超市位置。将货架移到一边，一块空地便清了出来，足够所有人休息。
司思随钟源借口去越野车上拿今晚要用的东西，然后借着车身的遮挡，从空间里取出三人的睡袋和一些食物和水。今晚看来是不适合开火了，所以司思特地拿的自热米饭。
“有黄焖鸡的吗？我喜欢吃那个。”钟源扒拉着司思拿出的东西说道。
“你等等，我找找。”司思看看空间，翻出唯一一盒黄焖鸡递给钟源，“唯一的，你珍惜。”
“行，我一定好好品味。”钟源笑着说，“等有机会让你尝尝我做的正宗的黄焖鸡。”
“嗯嗯。”司思点头。两人抱着一堆东西随着车上下来的学生一起往大厅走。
一双猩红的眼睛在黑夜中睁开，凝视着底下的人。司思略有所觉，脚步停下，抬头看向天空。
“怎么了？”钟源看向停下脚步的司思，询问道。
“感觉有东西在看着我们？”司思疑惑道，又仔细地看了看，什么都没发现。乌云遮住了月的身影，夜色更加浓郁。一阵扑棱声突地响起，从众人脑袋上划过。
“是鸟啊。”钟源原本警惕的神色放松下来，“走吧，不然看你迟迟不进去陆哥该担心了。”
“嗯？”司思疑惑，往前看去，才发现就剩他们俩站在外面了。
“哦哦，好。”司思连忙跟上钟源。
厅内，看到司思钟源两人，陆离紧皱的眉头略微放松，视线不再时不时扫向门口，对着霍煜说道：“嗯，可以。”
霍煜看看陆离，又看看从门口进来的司思两人，心中淡笑不语，口中道：“那就这样，你的人来了，我先撤。”
等司思两人靠近时，霍煜已经拍拍屁股走到徐教授那里，嘱咐着什么。
帷幕再次合上，遮掩一室昏黄的灯光。
可能是才离开学校的第一晚，学生们都有些兴奋，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这边的热闹，显得另一侧的五人更加冷清。
“动手的是他吗？”钟源眼睛看向坐过来的霍煜，下巴点点另一侧，轻声问道。
霍煜接过司思递来的自热米饭，一边低头拆着，一边沉声道：“不确定。说话时我观察了他的右手，没有什么痕迹。能把刀使成那样的，不应该没有茧。”
“说不定他把茧磨了呢。”钟源不置可否道。
“你以为谁跟你似的。”霍煜笑骂道。
“嗯？怎么回事儿？”司思一下被这个话题挑起了兴趣。司思看到过，钟源的手现在可是有茧的！
“这小子，小小年纪臭美的不行。我们仨小时候一起学剑时，就他，每回手上起了茧都要磨，觉得不好看。还想拉着我俩一起，破事儿多。”霍煜不理钟源的咳嗽声，大喇喇地说道，言语中不乏嫌弃。
“学剑？”司思突然看向陆离。暖黄的灯光下，陆离的轮廓不再那清晰，添上了些虚幻感。司思看着这样仿若随时会消失的陆离，不禁恍了下神。
她又想起之前在a大看到的那把黑色的长剑。虽然她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小花妖，但也直觉那把剑不像是这个世界该有的。原本对陆离身份产生的疑惑又淡淡升起。
“为什么会想到学剑？我以为现在都学枪。”司思慢慢开口道，视线看着面前的三人，“我以为学剑只在古代才有的。”作为一名矜矜业业的社畜，司思还是抽空看过一点电视和小说的。
“额……这个我也好像记不清了，好像是陆离最先开始学的，然后我俩觉得有意思才跟着学的。”钟源眯着眼睛想了想，不确定道。
“嗯，还是五六岁的时候。不过我俩最后都学了其他的，最后坚持下来的只有陆离。”霍煜肯定道。
说到这个，霍煜也猛然想起a大的事，不由得杵了杵陆离的胳膊，“从实招来，你那把剑哪来的？咋还带隐身效果？你啥时候学会的啊？”
霍煜眉毛竖起，认真道：“别敷衍我啊，我可不像钟源那样好忽悠。”
“嘿，说谁好忽悠呢你！”钟源气得拍了霍煜一下。
霍煜也不同他争辩，只直勾勾地盯着陆离。
陆离的头微微低着，眼睑半合，卷翘的长睫毛轻轻颤动，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司思也很好奇，也竖起耳朵。只是她直觉，陆离不会说出真相。
“黑洞后感应到的一种能力。”陆离抬起头，语气平静道。
“嗯？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啊？我明明一直跟你在一起啊！”钟源惊讶道。
“就你，能知道个啥！”霍煜在一旁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嘿，你今天怎么老跟我过不去，是想打一架是吧？”钟源气恼得撸起袖子，脸颊泛红，媚眼生丝，容貌更甚。一侧的女学生无意中看到，脸忍不住红了。
司思：“……”
话题渐渐拐歪，司思看看陆离，又看看另外两人，不禁觉得陆离身上有些狐狸的影子。
今天夜里的温度似乎比昨晚的又低了一些。睡着前，司思迷迷糊糊似乎听到有女生在喊冷。
厅内熄了灯，司思睡在睡袋里，呼吸平静。淅淅沥沥，外面渐渐响起了雨声。沉睡中的司思往睡袋里又钻了钻。想蜷起身体，又受到阻力，不禁皱了皱眉。
旁边，闭着眼的陆离感受到身边人的动静，侧过身，睁开了双眼。看着慢慢往自己身边挪的蚕蛹，陆离的嘴角慢慢勾起，眼睛里点点星光。
淡淡的栀子花香萦绕鼻尖，陆离从睡袋里伸出双手，将右手手臂从司思脖颈下穿过，隔着睡袋把弱小的人儿轻轻地拢进怀里。感受到温度，怀里人儿的眉慢慢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