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州听见此话,勉强让自己的眼睛睁大了些。
往托盘里一看,果真还剩个暗黄色绣有祥云纹的香囊。
便拿过香囊,要帮卫淙系在腰上。
哪知卫淙却道:“朕今日突然不想佩戴香囊,便没有其他配饰了么?”
季寒州找了一圈,就只发现了一个香囊,他不明白这香囊哪里就不好了,明明闻起来这么香。
狗皇帝年纪不大,屁事挺多。
“皇上,臣就只找到一个香囊,没看见别的,如若不然,臣出去让其他宫人取些配饰来?”
卫淙蹙眉反问他:“你知道朕今日想佩戴何物么?”
季寒州眨巴眨巴眼睛,心想能系在腰间的配饰,总共就那几样。顶多就是把珠串,玉佩,香囊换一换。
总不得拿根笛子插在腰间罢?
“皇上今日想佩戴玉佩,还是荷包?”季寒州问。
“玉佩!”
卫淙一字一顿道,心想,他已经给了季寒州一个极好的机会了。
季寒州必定会趁机把自己昨晚熬夜做的玉穗取出来,双手献上。
而后,卫淙就顺势让季寒州帮他系上。
哪知季寒州竟然转身同宫人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那宫人就端着一个装满了各种玉穗的托盘进来。
卫淙瞥了一眼,误以为季寒州是脸皮薄,怕羞。
不敢说自己做了玉穗送给皇上,遂掺在一堆玉穗里,然后状若无意地拿起一个玉穗,询问卫淙的意见。
卫淙如此这么一想,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果不其然,季寒州从托盘里拿起一枚玉穗,问道:“皇上,您看这个玉穗如何?”
卫淙正要不假思索地说好,哪知他定睛一看,立马发现了问题。
这玉佩不是昨晚那块,他记得清清楚楚。
昨晚季寒州手里拿的玉佩是白色的,中间是镂空雕花,一朵栩栩如生的九瓣莲花。
而此时此刻,季寒州手里拿的,却是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
相差甚远!
但卫淙还是笑意不减,认为季寒州这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
只怕是亲手做的玉穗不甚好看,不敢直接拿出来。
卫淙倒是不嫌弃的,觉得季寒州有那份心意便足够了。
“朕不喜欢。”
如此,季寒州很快又换了一块询问卫淙的意见。
在足足换了五块之后,卫淙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他问:“没有雕刻莲花的白玉么?”
“有,臣这就帮皇上找来!”
卫淙听见此话,眉头终于舒展开了,脸上也泛起了笑容。
却在看见季寒州手里拿的玉穗后,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皇上,这几块都是白玉雕莲花,不知皇上喜欢哪一块?”
卫淙:“……”
他的脸色不甚好看,仔细辨认一番,发现真的没有昨晚看见的那块玉佩之后,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这穗子甚至不是用五彩绳编的!!!
“没有旁的花样了么?譬如……”卫淙目光灼灼地盯着季寒州的脸,“穗子有没有五颜六色的。”
季寒州:“臣再找找。”
“啊,找到了!”
季寒州很快又翻找出了十多条玉穗,兴冲冲地展示给卫淙看。
“皇上,您喜欢哪一块?”
卫淙:“……”
“不必找了!”
卫淙猛地提了个音,一挥衣袖冷声道,“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是无用!”
季寒州:“?”
真是奇也怪哉。
这么多玉穗,卫淙居然一个都看不上!
而且,这厮变脸怎么比翻书还快啊,明明上一刻还满脸笑容,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季寒州心里暗暗唾骂卫淙事儿妈,但表面还是得恭恭敬敬地说:“皇上恕罪,微臣该死!”
“你确实该死!”
卫淙得不到想要的玉穗,脸沉得像一潭死水。
但很快,他又想,是不是自己平日里对季寒州太凶了,以至于季寒州哪怕亲手做了玉穗,也不敢轻易拿出来。
如此一想,卫淙又觉得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了。
越这般吓唬季寒州,只怕他越是不敢表述心意。
卫淙深呼口气,勉强温声细语地说:“不怪你,只是那些奴才们办事不力。”
季寒州:“???”
“你最近在宫里,只怕待着也闷,用过午膳,你便可以出宫,上京的街道颇为繁华,你可以随意逛一逛。”
季寒州:“……”
怎么着,太阳居然打西边出来了?
“身上的银子够用么?”
季寒州道:“够用够用,皇上赏了很多。”
“那好。”
语罢,卫淙抬腿就出了殿门,上早朝去了。
季寒州在原地枯站了好久,一直在思考卫淙为什么要这样。
思来想去,苦思冥想,终于得出了一个准确的总结:卫淙的脑子有毛病。
季寒州对这个结论非常满意,觉得自己总结得非常准确细致。
并且认为,只有疯子才会跟疯子一般计较。
所以,他又想开了。
打了个哈欠,又扑回龙床,裹着被褥补个回笼觉。
午膳是和卫淙一起用的,季寒州吃了个半饱,剩下一半肚子,他要留给糖人,冰糖葫芦,栗子糕等等。
也不知道上京的街道,卖不卖臭豆腐和腊八蒜,季寒州想这一口想好久了。
要是能再喝碗热气腾腾的咸豆花,那就再好不过。
用午膳时,卫淙又有意无意地道:“州州,你会绣花么?”
季寒州摇头:“臣不会。”
“那你会什么?”卫淙顿了顿,刻意点明,“女子会的,你全都不会,是么?”
“臣多少还是会一点的!”
“比如?”
“比如包粽子,臣可会包粽子了,会包好几种花样呢。”
卫淙对粽子没兴趣,他现在就想知道,季寒州把他的玉穗藏哪儿了。
为什么还不拿出来。
“除了包粽子,你还会什么?”
季寒州:“还会上树掏鸟蛋,捅马蜂窝,摸田螺,抓泥鳅!”
卫淙:“……”他对这些也没兴趣。
不过从季寒州的话里,卫淙嗅到了浓浓的淳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