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州未经人事，根本听不出来，这声音有何不对。
只是觉得，如此偏僻的院子，该不会是哪个下人生病了，所以病中胡言乱语罢。
听声音还挺娇软的。
季寒州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心态，轻手轻脚地靠近。
果不其然，离房门越近，喘息声也越是清晰。
隐隐就听见什么“我受不了了”，“好热”，“别这样”，“饶命”。
以及咿咿呀呀的淫词艳调。
季寒州就是对那种事情，再怎么迟钝，这会儿也突然明白过来了。
敢情这是有人在屋里干那档子事啊！
真他妈晦气，居然被他给撞见了！
简直比深更半夜撞见鬼了，还让人恼火。
这里又偏僻，保不齐就是府里的丫鬟跟小厮在一处苟且寻欢。
他没有偷看别人苟且的癖好。
便想要悄悄溜走，哪知他犯了一个，偷听墙角必定会犯的错误。
那就是一不小心，制造出了动静。
更让季寒州觉得头皮直发麻的是，制造动静的东西，不是撞倒了花盆，也不是踩到了枯树枝之类的东西。
而是，那该死的翡翠扳指，不知道怎么的，直接从他的腿根滑出来了。
直接就滑出来了，季寒州都不知道翡翠扳指是怎么滑出来的。
又顺着他宽松的裤腿，直接砸落在地。
啪的一声，当场四分五裂。
季寒州倒抽一口冷气。
被人发现他偷听墙角，在此刻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重要的是，翡翠扳指掉了！
还当场碎成了渣渣！
就如同季寒州的胆子一样，都碎成了渣渣！
他甚至都顾不得马上逃跑了，赶紧蹲下身来，手忙脚乱地开始捡起地上的残渣。
只盼望着，回头等卫淙心情好了，他再去坦白，也许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正低头捡碎渣之际，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半寸艳红锦袍，率先映入眼帘。
季寒州被头顶的灯笼照得睁不开眼，忙抬手挡了一下，口中忙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真的就只是路过而已！”
“州州？你是想本王了，遂出宫来寻本王的么？”
这声音，这称呼……
季寒州的脑子里，咔擦蹦出来三个大字：李邕宁！
下一瞬，他的手腕就被人一把攥住了，李邕宁道：“起来，别捡了，不过就是个烂东西，王府里多的是奇珍异宝，你若喜欢，只管随意挑选去。”
季寒州不肯起来，还要继续把碎渣捡干净。
心道，这才不是什么烂东西，而是卫淙套在手指上的翡翠扳指。
更要紧的是，卫淙脾气很差，对他的态度相当恶劣。
之前也吩咐了，不许他把翡翠扳指取出来，否则就……就怎么着来着？
季寒州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
总而言之，要是被卫淙知道了，他的小命就玩完了啊。
他才十七岁，他还娶媳妇儿，没生孩子呢，他不想死啊。
可李邕宁的手劲儿大得离谱，跟卫淙简直是一脉相传。
就跟提溜小鸡崽儿似的，一把就将季寒州从地上拽了起来。
“本王说了，让你别捡了，你是如何来此的？”李邕宁温声细语地问他，“是皇上让人送你来此的么？”
季寒州一心都是待会儿怎么死，听罢，便期期艾艾地道：“差……差一点。”
“怎么说？”
“是皇上带我来的。”他一激动，又不自称奴才了。
李邕宁听了，不仅不生气，反而还笑道：“原来如此，那就让皇上再等等吧。”
季寒州：“？？？”
他没听错吧？
李邕宁居然说，让皇上再等等？
就卫淙那个脾气，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李邕宁敢这么蹬鼻子上脸了。
季寒州都未来得及开口，就被李邕宁一把拽入了房中。
迎面就是一股浓郁的膻味，有点腥香，不算太难闻，他以为这是宁王府熏的香料。
还暗暗想着，这香料跟卫淙宫里的不一样。
哪知下一瞬，季寒州就尖叫起来，双手捂住眼睛，俊脸刷得一下就红透了。
“啊！这人怎么不穿好衣服啊？！”
“小公公倒是很纯情，这不过就是小场面罢了，算不得什么。”
李邕宁笑道，身上的衣服很是松垮，此刻拽着季寒州的手腕，两个人贴得很近。
“小公公别怕，你也没有那玩意儿，只管看便是了，反正你又不能人事。”
季寒州心里老想骂娘了，暗道，你才是小公公，你全家都是公公！
方才，他在门外听见动静，以为屋里是一男一女行事。
哪知进来才知，不仅仅是一男一女。
屋里跪了一地的人，有男有女，各个衣不蔽体，而且，还都是些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
先前季寒州听见的动静，是一个生得唇红齿白，清秀斯文的少年发出来的。
这少年此刻被人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双眼被黑布蒙住了。
不着寸缕，身上布满了凌乱的抓痕，还有些触目惊心的鞭痕。
这都不是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是，季寒州刚才匆匆一瞥，居然看见这少年正吃着玉一样的玩意儿。
地上还有血。
总而言之，季寒州吓坏了，觉得李邕宁玩得实在太变态了。
明明生得这般清俊，又有如此好的出身，结果背地里行事如此不堪入目！
真真就是男女不忌，只要长得好看，都逃不出李邕宁的魔爪！
“小公公，既然你误打误撞来到此地，也算有缘，不如这样，本王请你看一出戏罢。你觉得如何？”李邕宁含笑着道。
季寒州觉得准没好事儿，俊脸通红通红的，结结巴巴地道：“不，不看。我不看，死也不看！”
“那就没办法了，你去死吧！”说着，李邕宁就抽了剑。
季寒州听见动静，赶紧仰卧起坐，满脸浩然正气地道：“我看！！！”
“哈哈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公公且看好了。”
李邕宁抽出长剑，随手用剑尖挑起了一样物什。
季寒州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根通体漆黑无比的长鞭。
他单纯的以为，李邕宁是要鞭打这些可怜的奴隶们。
正暗暗叹气。
哪知李邕宁却道：“一根鞭子，一百两银子。”
季寒州：“？？？”
普天之下，居然还有这种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