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也知道,佟叔应该是做了会让我们万劫不复的事。
单看白霁的脸色,我已经能预感到今晚将有大难降临。
白霁走得很快,从入殓室到停尸房,几十米的距离,感觉他两步就走完了。
待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佟叔刚好从里面出来。
“佟……”江晗刚想和佟叔打招呼,白霁已经迫不及待问出口,连音量都提高了不少。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想干什么?”
佟叔没有说话,用死鱼眼淡淡地盯着白霁,大约三秒钟的时间,他默不作声,坐在门口岗位的椅子上。
“你想我们死在这?”白霁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让这里所有人跟着陪葬?”
佟叔依然没有回答,拿起手边的报纸,带上老花镜,悠然自得地看起来。
见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白霁决定不再和他耽误时间,直接冲进停尸房里。
江晗哎了一声,丢下一句话也跟着进去:“佟叔,你这是干什么呀!”
我好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两个男人走到冷冻柜前,打开存放在张大成和张大嫂中间,被调换的新来尸体。
江晗打开黄色布袋的拉链,露出那具尸体的脸。
那诡异的表情差点让我尖叫起来。
这是具女尸,因为发生严重车祸,半边的颅顶由于撞击,已经凹陷进去,暗红色的血液已经结成血痂,和头发一起黏在脸上,乍一看血肉模糊。
她圆睁着眼睛,直直地看着上方,而她的嘴角,以最大的弧度向上扬着,僵硬地,诡异地,做着狞笑的表情。
她在笑。
是的,看上去那么假,可还是在尽最大可能地笑着。
我看见江晗也跟着腿软了一下。
“怎么可能还有人在临死前笑成这样……”江晗之前一直没看过这具尸体,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是见过不少尸体,甚至常人无法承受的恶心模样也能很快消化。
可这具尸体,笑得如此阴森诡异,比恶心更加让人无法承受的,是来自于内心的恐惧。
“这他妈也太吓人,要说是面部神经所致,我阅尸无数,还从未见过面部神经带到尸体做出表情,同时遇上尸僵,让表情凝固的。”
和尸体有关的知识,江晗比较在行,能让他发出感叹,想必已经出现不可能实现的奇迹了。
换句话说,这肯定不是巧合,而是出现了尸变。
她在笑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一具尸体能笑成这样。
“两种可能,一个是这具尸体会尸变成为傀儡,被不明力量强控着。”白霁说着,又去打开被调换的娟娟的尸体,朝我们指了指,“另一种可能,这具女尸被人抢了父母,形成怨念,做出想象不到的事。”
我点点头,很理解白霁的说法:“哪种情况最致命?”
叹了一口气,白霁的脸上并没有因为叹气而放松下来:“四具尸体同时起尸最致命。”
突然有些理解不了。
我觉得超自然现象发生,最为致命的,是怨气附身在活人身上,控制着活人的尸体,以自残的方式结束被附身人的性命。
如果是四具尸体,即便从冷冻箱里蹦出来咬人,首先他们需要先抓到人才行。
左和煦和我说起左瞎子诈尸时,追着活人咬的过程,在我看来,诈尸对于正常人的攻击力,几乎为零。
再尖的牙齿,再力大无穷的威力,抓不到人也是白搭。
我想没有一个人傻到,站在那等着被尸体啃吧。
“最好的解决方法?”江晗不说废话,直接说出问题的关键。
“最好的方法是,立刻把这四具尸体火化,让他们变成灰烬。”
这事,怕是有点困难。
先不说新送来的尸体,家属会不会同意,关键张大成一家三口是被警方作为命案送来的,法医还没尸检,根本不可能火化。
“你可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主意,虽然我们殡仪馆是专门烧遗体的,擅自火化遗体,还是涉嫌凶杀案的遗体,往小了说是非法盗窃,故意毁坏尸体,光这个罪就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江晗拉住白霁的胳膊晃了晃,继续道:“再给你整个涉嫌故意杀人,销毁证据,恕罪并罚,三个尸体的量刑,你不吃个枪子,都算你祖坟冒青烟。”
江晗说得没错,说出了我的心声。
不能擅自火化尸体,即便按照白霁所说四具尸体同时起尸,大不了拿摄像机拍下来作为证据,攻击我们时再损毁尸体,也算是正当防卫了。
“罢了。”白霁垮下脸来,扭头看向江晗,“把新来的尸体放回原位,别让这四具尸体放在一起。”
搬运尸体这事,还得是江晗来做,他是专业的,早已习以为常。
他答应了一声就要开工,才推来平板车,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在我们身后,厉声呵斥。
“别动!”
是佟叔。
“佟叔,我一会就给领导打电话,您有什么想说的和领导说去。”江晗一大小伙子,脾气本来就冲,见佟叔不但坏了大事,还要来阻拦我们调换位置,心里憋了一肚子火。
佟叔咧着嘴走到我们面前,从江晗手中夺过平板车,他露出森森的笑容:“没开除之前,停尸房我说了算,你们给我出去!”
“佟叔,我看您还没闹清状况吧,您年纪大,在这工作时间长,我们都尊敬您。”江晗也不是吃素的,说着就要抢平板车,“平时停尸房听您的,我们一点意见都没有,现在情况不一样,关乎我们几个和楼里人的性命,您还是一边看着吧。”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您想找领导尽管去找,有什么事我担着,我可不想为了工作,拿我自己的命开玩笑。”
先不说佟叔是个五十来岁的中老年人,就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和江晗以及白霁对抗起来,人数上也占了下风。
我以为佟叔会凭一己之力,和江晗来个顽抗到底。
谁知他突然呵呵一笑,握着平板车的手也瞬间松开,还向后退了两步,明显是想放弃了:“随便你们。”
不对劲啊。
我怀疑他还有什么坏心思,可我没有切实证据。
如同死鱼一般的眼睛含笑看着我们每个人,最终把目光落在新送来的尸体上:“都这样了,肯定要乖乖听话对吧?”
看似在说自己,我怎么有种他在对诡笑尸体说话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