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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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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然男子已想过师徒二人的难缠程度,也想不到谢随安出手会如此决绝。要么是对自己的剑术极致自信,要么就是全然不在意自己生身父亲的性命……

    最要紧的是,谢随安做出了这一步反应,他一时间竟琢磨不出该如何往下动作。

    “随安,冷静。”幸而有人拦住了她,男子一扫便知那人身份。

    虽说几刻前谢随安同萧祺然刚生了嫌隙,但与面前彻头彻尾的“外人”相较起来,他们总是关系更亲密深厚的,谢随安便也顺着萧祺然的安抚,恨恨放下了随念。

    她脑中纷乱如云,萧祺然转身,背对着男子,只虚虚地拍了拍谢随安的肩,以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几乎微不可察的声音说道:“放心,交给师父。”

    谢随安抿抿唇,微抬下巴对上萧祺然的眼睛,他很是专注地看着她,还轻微地点了点头。

    许是他的声音自带蛊惑力,谢随安半推半就地收了剑,顺着他的步调被按在了座位上。萧祺然接过了同男子交涉的任务,只笑着向对方作揖,再请其入座道:“在下萧祺然,不知道友是谁?来访所为何事?”

    他的措辞比谢随安客气得多,可男子不会认为他会比谢随安很容易对付过去,忙正经了神色:“在下卞自鸣,不过一介无名散修,萧道友不必客气。我的来意,想必方才那位道友已经说过了。”

    谢随安直盯着他的眼神仍旧凶狠,卞自鸣本想冲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可谢随安不退不避,害得他不敢直视她的双眼,频频拭汗,又将目光投向萧祺然,萧祺然只作浑然不知状。

    “说是说过了,只是总想着,要紧的事是要多听几遍确认过的。”萧祺然不紧不慢,唤来弟子倒茶。

    热气袅袅,遮住他面上的表情,语气过于平淡,听不出几分情绪来:“卞道友有所不知,我的徒弟拜入我门下时,就是个孤苦伶仃的。听闻她有亲人寻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这个做师父的,总是要多多上心的。”

    “自然自然,”卞自鸣赶忙点头,“我也知道自己来得蹊跷,萧道友若有什么想问,尽管问就是。”

    萧祺然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拢着茶盏的手一顿,茶杯伴着他半盘问的话语落桌:“随安这丫头,孤苦无依地长了十多年,不知道卞道友是何时察觉自己有了个女儿的?又是何时决定上门来的?”

    这两年来,谢随安注重修养,深居简出,卞自鸣不太可能是近期才知道的,时间再往前推一推的话……萧祺然心中隐隐浮现了一个答案。

    “是两年前那届仙门大比,我侥幸入场,观看了随安和一位解姓小友的比赛……”

    “刺啦——”瓷器落在地上的声音格外刺耳突兀,谢随安旁若无人地躬身拾起残骸,这事儿做到一半,她才悟起自己打断了卞自鸣的话似的,满不在乎地说着:“手滑了,你继续。”

    卞自鸣的笑容一僵:“我当时只觉得谢小友长得与我一位故人相仿,我曾与那位故人有过一段……”

    残片被掷回了地上,谢随安起身,面无表情地反问他:“故人?什么故人?我娘没有名字么?还是你觉得讲出来脏了你的口?”

    萧祺然对于谢随安的再三刁难视而不见,听之任之。卞自鸣心中不平,也只得继续维持平和:“是,我这才想起自己同棂月交好过一段时间,又听闻谢小友是木灵根,眉眼与我确有几分相仿——”

    “谁同你相仿了?说这话之前,你能不能自己掂量掂量自己?”谢随安已是极不耐烦,她要下逐客令,却被萧祺然按下。

    “随安,静一静,先听完。”萧祺然眸色一深,谢棂月的确是随安母亲名讳,就算他亦同谢随安一样,不愿继续听他虚伪的讲述,也总要强捺不耐听完。

    谢随安不知道萧祺然哪里来的这么好耐性,她当即欲走,却又不想自己错过这人的腌臜嘴脸好加以指责,只能坐下扭身不看他。

    “说来也总是惭愧的,”有了萧祺然的默许,卞自鸣讲话便自如多了,“我与故人……就是棂月私定终身,只承诺先去他地突破之后再来为其赎身,我们本也有书信往来,可我迟迟不得突破,又奔走各地,那书信又断了……我竟不知我离开她时,她已有两月余的身孕,更不知自己何时有了个女儿。

    “这几年,我一直心有郁结,我也想去寻她……可总是近乡情怯,想去又不敢去。直到三年前,我去了,那儿的人却告诉我她已经死了,我心生愧疚,浑浑噩噩,没顾得上打听她的境况,便走了……”

    萧祺然听得眉头愈发颦蹙,这其中漏洞百出,纵是他,也不知该从何拎起。

    好在谢随安听得义愤填膺,冷笑一声,鼓掌两下:“编得真是精彩。我怎么不知道我娘亲何时同人私定终身过?更不知道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修士还求的什么门当户对?突破之后再来提亲,怎么不等飞升之后再来提携?书信断了便不做联系,好得很,真是好得很啊!把这些话说出口前,都不怕舌头烂掉么?”

    她这番话落下来,也不用再去揪他后头的错处,便足矣。萧祺然赶在卞自鸣要为自己发声前适时开口了:“先不论道友这番话是否可信,口说无凭,光凭这三言两语,是证明不了你是随安的亲生父亲的。”

    谢随安被愤怒冲昏了头,一心要为死去的娘争口气,萧祺然则更在意他敢只身前来的底气。

    故事是假,可如果真的有什么亲缘关系……萧祺然不动声色地松开紧扣桌角的五指,静静等待卞自鸣的回应。

    “是是是,若只有这些,我也不敢乱说……只是后来我再度鼓起勇气去了故地,同那鸨母聊了聊,说那时棂月的恩客只我一人,且其它细节也一一对上了,这才敢斗胆前来。”

    说到这儿,卞自鸣虚空比起了花样:“我曾送过你母亲一支花样的白玉簪子作定情信物,谢小友可还有印象?”

    谢随安刚要反驳,萧祺然比她更快:“随安娘亲留给她的东西也不少,似有这么一样东西,稍后叫随安再去认认就是了。”

    谢随安微张的口又合住。当年她身无长物地跟萧祺然走了,他并不是不知,现在却……

    而且,谢随安垂下头故作沉思,好叫二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她记得娘亲确有这么一根白玉簪子,只是母亲待它的态度极为平常,以至于后来母女二人要一些钱财傍身之时,娘亲卖了它更无半点不舍之情。

    若说是被人负心之后的绝情……与其它饰物一样埋压着的,能是什么特殊之物么?

    她的母亲柔顺,却也刚强,不然绝没有独自一人生下抚养她的魄力,母亲若知晓她被辜负,绝不会留着那种物件,砸了扔了,都不会拿它去当。

    卞自鸣见状舒出一口气,又斟酌着说:“其实,还有一种更直接的方法——滴血验亲。血脉总归是不会骗人作假的。”

    即便他不提及,萧祺然也会说起,眼下见他主动提出,不免有几份动容:“噢?如此,那也可一试。”

    修真界中不乏能鉴定血脉的灵器,保险起见,萧祺然特唤人去借了一件。半晌过去,终借来了一颗不大的珠子,颜色亦是暗沉,竟有些灰蒙蒙的。

    卞自鸣先将自己的手指割破,血液滴入其中,谢随安犹豫片刻,照做。

    说来也怪,那血滴入珠子中,珠子便活过来了似的,仿若在一团水雾中起舞,两滴血红的珠子在不远不近地共舞一刻后,终于相融。

    萧祺然脸色顿青,谢随安不知这珠子奥妙何在,也知道了结果是什么。她把随念拔出剑鞘,连声道:“这不可能……”

    “随安,”卞自鸣轻声喊她,“你亲眼看到了,我就是你的父亲,你是我的女儿啊。”

    谢随安闻声,一把挥落珠子,眼前一切已不容她思考,那珠子登时四分五裂,失去所有的光彩。她用手指着卞自鸣,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失态:“你滚!我不要信你说的!”

    真是这样又如何?谢随安死死咬住唇,不觉血腥味在唇间弥漫开,她不认,她凭什么要认?她不认命,这桩事也一样可以不认!

    “随安,冷静……”萧祺然此时此刻思绪亦是乱的,可他须比谢随安镇静。手臂被萧祺然握住,谢随安本能去向他求助,扯住他的衣袖:“师父,把他赶走好不好?他是个骗子,是个负心汉,他不会是我爹,他凭什么做我爹呢……”

    凭他支离破碎的谎言?还是凭这颗破珠子鉴定的血脉?她不认,不认!

    谢随安不明白,她都能看破的谎话,萧祺然为什么无动于衷?他……他是希望自己有这样一个父亲的么?

    思及此处,谢随安声似哽咽,只一双眼睁得大大的,还倔强到不肯落下泪来。

    萧祺然何曾见过谢随安这般模样,心亦如她一般被紧攥,只想先将她安抚下来再做打算,趁她不备,一点灵力输入,谢随安当即失去了意识,只一双手还紧抓他的袖子,不愿松开这唯一的浮木,怎么都抽不出来。

    “今日之事,还希望卞道友不要到处宣扬,”萧祺然一把将她抱起,压根没有管身后表情纷呈的卞自鸣,“你真是随安的父亲,我当然会以礼相待,若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也请你自便。”

    “当然,”卞自鸣的声音在身后听起来轻飘飘的,“我是随安的父亲,我爱护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害她呢?”

    ——你已经在害她了。萧祺然不言不语,迈步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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