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碧落抬头，想远离他的唇，嘴唇也紧紧地抿着，满脸的怒容。
陵夜辰得寸进尺，她移一分，他近两分。
根本没有办法逃开，于是她决定不躲了，微微抬起头，坦然地与陵夜辰对视。
她看清了流淌在他眼眸里的黑色气息，也知道陵夜辰为什么如此地咄咄逼人。
对他和她而言，信任是什么？
陵碧落勾唇一笑，“局外人，有什么问题？”她的声音很冰冷，大概是凌晨的雨露，也大概是下雪天的早上。
陵夜辰微敛眼睑，他抿紧了唇，身体也绷得很紧，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从正常逐渐变得炙热，甚至可以灼伤她的肌肤。
窗外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英国已经是冬天了，虽然不至于下雨，但从那开着的窗随着风送进来的雨和风，让室内充满了丝丝的凉意。
雨声滴滴答答地传来。
陵碧落只见眼前一黑，一阵阴影投下来，下一刻，双唇便被咬住了。
是真的咬。
陵夜辰没有留情，他吮吸地又急又快，几乎半口空气都不让陵碧落接触到。
他的力道很大，她没有挣扎的余地，只能仰着头承受着来自他的狂风和暴雨。
与外面柔和的小雨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她只觉得脑袋空空的，一股很强烈的窒息感涌了上来，都快要喘不了气了，她想推开陵夜辰，却被他反钳住双手按在门上。
室内的光线很柔和，投射在他们身上。
陵碧落蓦地看向了吊灯那里，记忆忽闪而过，以往曾经经历过的那种屈辱的心情涌上来了心头，伴随着心脏一阵又一阵的紧缩感，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从一个器官变成了一点，如果再接下去，甚至会消失不见。
身体的反应先于大脑。
眼角有什么滚烫的顺着脸颊流下。
陵夜辰倏地睁开了双眸，那一瞬间他就看清了陵碧落的表情，还有眼角挂着的晶莹的眼泪。
他皱着眉头，放开了陵碧落。
他的表情很震惊，像是难以置信。
陵碧落在陵夜辰松手之后，便单手伏在门上，用力地喘着气，充足的氧气重新供给之后，她的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刚刚的阵痛更加明显了，陵夜辰所有强迫的动作都让她想到了那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
而且刚刚陵夜辰强烈的动作和情感已然暴露了他的内心。
他竟然想再次将她囚禁。
陵碧落借着门，挺直了背脊，她冷冷地睨着陵夜辰，“出去。”
陵夜辰站在原地，表情有些受伤，有些震惊，有些怒气，所有东西混合在一起，变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第一眼不能理解，也不想去理解。
陵夜辰上前了一步，陵碧落的眼神更加冰冷了，她凉飕飕的视线就固定在陵夜辰的身上，但不是眼睛，她根本不愿意和他直视，只是又说了一句：“别让我再说一次。”
他开口说：“问题还没解决。”他的声音很沙哑，如果不是清楚他的表情是什么样的，陵碧落都要以为他是在卖可怜了。
“问题有很多种解决的方法，可是你却只选择了这一种。”
他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但是他们没有，甚至一见面就箭弩拔张。
他们可以提前坦诚，但是他们没有。
其实说到底，她也没资格这样对陵夜辰说，因为原本便是自己选择了隐瞒。
她原意是什么？
陵碧落垂眸，淡淡地牵了牵嘴角。
她只是不想让陵夜辰和其他人担心，所以选择了隐瞒。
室内的低气压还没解散，即便窗外源源不断地传输些冰凉的气息进房间，但那一股股炙热的气息仍未被吹散。
他突然闷哼着说：“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陵碧落抬头，映入她眼帘的是陵夜辰俊朗的一张脸，与以往相比，显得有些瘦削和憔悴。他的眼睛很黑，她看进去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千年前所看到的深渊。
下面什么都是未知的。
他的情绪，也是未知的。
她无法回答陵夜辰的问题，因为他们彼此间可以解除误会，但信任是玻璃，破碎了之后用粘合剂也会留有裂痕。
他们的裂痕很明显，很深刻，原本只要粉饰太平就没关系，但一旦有了导火索，这个裂痕就会盘桓在他们中间，造成今天这样的结果。
而偏偏他们两人骨子里都是高傲的。
陵夜辰爱陵碧落，所以他之前甘愿在陵碧落面前放低身段。
但如今，陵碧落是踩到了他的点。
他恨透了这个“不信任”。
陵碧落生涩地回应：“与信任无关。”
“那为什么你出国瞒着我，被绿妖跟踪了也瞒着我？是不是下一步，就连你去赴约绿妖也要瞒着我？”陵夜辰抛出的问题，将陵碧落问得哑口无言。
她想开口，但喉咙却干涩得什么都说不出口，她突然觉得有些无力，因为她根本无从反驳。
陵碧落良久都没有再开口。
陵夜辰在原地，等待着来自她的解释。
直到窗外的雨都停了，潮湿的空气萦绕在他们的周遭，陵碧落突然觉得一团雾气凝聚在自己的心脏那处，她应该说些什么的，她应该说，出国瞒着他是因为还没找到一个好好说话的机会，而且她也认为他们两个彼此需要空间，她应该告诉他的，即便是这样的自己，在当初看到他过来找她的时候，她也是开心的。
她应该说出口的，被绿妖跟踪了也是前不久才调查出来一点端倪的事情，还未确定，她应该告诉他的，她只是害怕其他人担心。
因为绿妖和她之间的事情，如果没有人出来做一个了断，那么没有办法获得终结。
她应该好好解释清楚的，她只是想如果能解决这件事，说不定能让那粘合剂生效，让彼此间的裂痕可以缩小点，再缩小点。
可是最后她什么都没说。
一片的沉寂，最后在沉默中消退。
陵夜辰握住门把手，他侧头看着她，“我只是害怕。”
陵碧落心里头狠狠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