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介意别人觉得她穷。
毕竟显摆不是她的目的。
但认怂也不是她想要的。
斟酌了一番后，陵碧落还是摇了摇头，她随便寻了一个有些劣质的理由：“来看看不也挺好？”
没想到，宋叶听了后首先是眉头紧皱，尔后是恍然大悟般地明白和放松了。
陵碧落无暇猜测她心里的想法，只觉得她一下子安静了，而且表情也变得很理所当然。
这短短一瞬间，宋叶的心思倒是百转千回了。
然后宋叶也走到一旁，挑选起了衣服。
陵碧落微微扬起眉毛，有些惊疑。
“这件怎么样？”宋叶从衣服架子里抽出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比较小家碧玉的类型，不会出错。
陵碧落打量了两眼，随后点头。
宋叶的身材也是比较瘦小的，缺点就是皮肤有些黑，但如果她有足够的自信，白色的衣服也可以因为肤色的衬托变得很美。
得到陵碧落的肯定，宋叶显得很欢快，她拿着裙子到一旁的镜子上比对，时不时便问陵碧落如何。
陵碧落只是一开始给了意见，后头都只是敷衍地看两眼，宋叶也不介意，似乎也是摸清了陵碧落的性格。
一旁的柜员见状，赶紧上前，在一旁为宋叶解释裙子的特性。
“这裙子也是今年的新款，是新锐设计师设计的，而且现在因为是刚上市，所以有新品折扣。”
宋叶咬了咬唇，她的手下是光滑的衣裙布料，而且这裙子在她身上也显得很好看，她本来真的只是想看看，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到底是心动了。
“小姐，你可以进去试一下。”柜员见她有所犹豫，于是提出了建议。
宋叶举起裙子的时候刚好看到了那吊牌。
上面的五位数还是着实惊讶到了宋叶，那是他们一家子一年甚至两年的生活费啊，她现在的学费还是依靠贫困生补助，生活费也是依赖着奖学金。
这裙子，她承担不起。
她露出了难堪的神色，好在她的黑框眼镜稍稍地遮挡了一点，柜员没看出来，还在一旁怂恿着她。
世间上有一件事是很不符合常理的，那便是销售柜员的口才，真的能“化腐朽为神奇”，连宋叶这种有些闷脑袋瓜子的人都被说动了，她摸着裙子，有些依恋。
过了一会儿，她长叹了一口气，还是将裙子慢慢地往柜员的方向递回。
就在此时，更衣室里面的人又出来了。
是沈佳沛和裴羽。
看到光鲜亮丽的两人，低垂着头的宋叶不知怎么的，瞬间将裙子递到柜员面前，并低声说：“我想试一下。”
柜员喜忧参半，还是秉着良好的素养说：“好的，小姐，请给我过来。”
随后宋叶便跟着柜员去往更衣室了。
陵碧落凉薄地看着这一切，她是旁观者，自然看得比谁都清，在那一瞬间，宋叶本来是要将衣服放下的，估计是看到沈佳沛和裴羽受刺激了吧，也怪不得她。
“刚刚是宋叶吧？她也挑了衣服？”沈佳沛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然后走到陵碧落的跟前问。
陵碧落稍稍点头，尔后不予搭理。
“她这皮肤黑成这样也能挑白色的衣服？再说了，这里的衣服至少都是几千元以上起步的，宋叶又哪能有钱买，我听说她还是贫困生呢。”沈佳沛不遗余力地数落着宋叶的“缺点”。
所谓的缺点，不过也就是钱的问题。
宋叶的家庭背景确实是比不上这里的所有人，但此刻在陵碧落的眼里，说这话的人更为可耻。
“你想表达些什么？”陵碧落勾起一边的唇角，露出了一个肆意的笑容。
沈佳沛愣了愣，随后说：“我……我就是说她，怎么了？”
陵碧落又还以一笑，再不做理会。
那边的裴羽已然自己照完了镜子，转身看向陵碧落和沈佳沛两眼，并且问：“怎么样？”
裴羽试的那裙子是一开始她给陵碧落挑的红色礼服裙，半高领的款式，有点像华夏的旗袍，但也不完全一样，上面的花纹是比裙子颜色要暗沉得多的复杂的纹路，她刚好将她的中长发挽了起来，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整个人显得很是复古。
而且她的妆容也是极淡的，整体而言比沈佳沛的好上不少。
于是柜员看见了，也在一边疯狂地夸赞裴羽，称她简直可以当店里的模特。
“小羽，你这超正的，买下来吧。”沈佳沛也在一旁附和着说。
随后裴羽看向陵碧落，面带星点笑容，仿佛在等待着陵碧落的意见。
陵碧落扬扬眉。
裴羽这是在变相挑衅？
假惺惺挑给她的衣服，在遭到了她的拒绝后，自己拿去穿了，效果很美好，所以才有这样胜利者的姿态？
奇怪的是，陵碧落不觉得恼怒，只觉得好笑，她就像个观众，在看着小丑表演。
观众应该做什么呢？
噢对了。
她扬起了一个笑容，随后不咸不淡地补充了一句：“唔……还可以。”
她的目光特意在裴羽的腿部上流连了几许，不色情，极其坦然。
裴羽倏地脸上的笑容全无，取代而来的是一脸羞赧，她迅速地转回身，再次面对着镜子，耳边是柜员一如既往的奉承，脑海里却是刚刚陵碧落携着笑的面容，还有很明显意有所指的目光。
天知道，裴羽的身材固然是好的，前凸后翘，但她有一个很致命的bug，那就是身高问题，换做普通人已然是很好的身材比例，但在陵碧落面前，她就显得有些矮小了，也因为她挑的是一条半长不长的裙子，直接到了她的小腿肚，所以实话说有些显矮。
她认为，陵碧落也是知晓这点，而且是要刻意提醒她这点，才将那目光放在她的腿上。
镜子中的她，脸色黑沉，不知几许，柜员已因为害怕她的神色而停止了喋喋不休。
“买下来吧，还有新款全部也给我带一件吧。”她淡淡地说，只是仍然面无表情，好在后面的人早已将视线放在了别处，并无留意到她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