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这次摔得不算严重,但是,有个隐患。
她爱操劳。
当然这个爱操劳,也是看人的,以前她住在老大陵刚家里的时候,是没有这么勤快的。
她觉得孙女要过上更好的生活,就得她努力赚钱,这就注定了不管她身体有多糟糕,她可能都要忍着不说,拼命操劳下去。
那一代的普通老百姓,极少有陵老爷子这种看重养生的人,也不懂怎么养。
陵碧落知道也瞒不了爷爷多少,便斟酌着话语。
“其实,我也不确定有没有什么用,那只是一种原料,单独使用有些神奇的效果,但也不是万金油,它产生反应也是有原理的,奶奶上了年纪,骨质疏松了,骨折不算疾病,又没毒素,也不是临死吊着一口气,我不确定如果服用那个东西,有多大作用。”
总不可能把骨髓都变得年轻,再复旺盛的造血功能吧?
陵老爷子咀嚼她这话,“你的意思是,那东西的治疗方法其实很单一,但是效果很好,所以喝下去的话,好处应该是有的,只是不知道会有多大作用?”
“没错。”
“既然它是原料,如果稀释、或者加工后,治疗方法会不会就不这么单一了?”老爷子尝试着道。
陵碧落怔了怔,她并不是很懂医,但逻辑上,凤凰的眼泪应该是加速细胞增生的,把它看成药,它的特点,也可以说优势就是恢复的速率特别高,但很多不同原理的病它就治不了。
可如果就把它定位成原材料,通过稀释、提取、化学糅合等不同的方式加工,再制成各种不同效果的药品,说不定能就达到改善奶奶体质的效果。
陵碧落突然想到,很早以前,沈梦舟问过她的那翻话。
这么药效神奇的东西,为何不投产市场,造福于人。
那时,她过于紧张倾城和倾玉的安全,而对尘世中认识的人并不是多关心,唯一放在心上的老爷子身体身手都好得很,没病没痛没伤没灾的,所以当即便断了沈梦舟的念头。
现在,心境却是有些不同了……
看着病房的方向,她想到刚刚奶奶被吓哭的模样。
天底下的奶奶,是不是都这样?哪怕是十多年没见了,既不了解孙女的脾性喜好,又不清楚内心想法,也丝毫不影响她们想疼爱孙女的心?
若是她们也病了痛了,老得走不动了,也会有儿孙子女希望她们能再多享几年福吧。
见陵碧落沉吟许久未开口,陵老爷子猜到她可能有所担心。
“爷爷有一个可以信得过的朋友,痴迷医术,多年一直在这领域钻研,他的愿望就是能创造出更多造福人类的发明,至于其它的,他都不关心,一根筋的那种。”
小落不说他也猜得到,她那原材料效果太逆天,轻易放出来,让有心人知道了,怕是有诸多麻烦。
但他那老友一门心思钻研医术,对权谋利益这些不看重,心思不复杂,是个难得求大义之人!
爷爷都信得过的人,陵碧落自然是要给个面子的。
若是能成的话,兴许,还能打开一条路。
她让倾城带了瓶眼泪原液过来,装在仿古青花小瓷瓶里,无色无味的透明液体,只要她不说,谁也研究不出来这东西是什么,从哪儿得来。
老爷子介绍的医术痴迷者已经年过六旬,叫余庆山,一头发丝已经全白,远看像是有七十了,但近看脸上看着像不到五十的人,一看就是爱笑的人,红光满面的,跟陵爷爷一样精神矍铄。
简单的聊过几句后,陵碧落才知道,眼前这位老人是南海大院里多位首长的专属医师。
余家是中医世家,余庆山从小耳濡目染的都是中医,可长大后却读了西医。
他的理想就是,有一天能在医学领域实现中西融合。
去国外努力进修了几年,他拼了个医学博士。
那时的他,还满腔的骄傲和自豪。
可回国后,发现国内的经济发达了的同时,也发现以前街边的中医药店不见了,小门诊、大医院,都是西药丸子畅销了。
老百姓们渐渐习惯了小病吃丸子,大病上手术台,有什么不对就先照个片,把脉使银针的老中医们成了人们眼中的赤脚大仙,仿佛中医骗了华夏人几个世纪,而有了西医这个救命良药,立马将中医弃之如履。
他跑遍了一个市,也再难从某个巷子角落闻到中药渣的苦味……
先前拿了西医学博士的骄傲,全数化成嘲讽倒回进身体里。
于是,他跪在祠堂里老祖宗面前,扔掉那张证书,将搁置了好多年的中医,重新捡了回来。
从此,他再不张口提几年前那苍白的理想,要想真正的实现中医西医融合,需要的不仅仅只是领域内的创新发明,也需要国人从心底里对中医的认可与重视。
可他挡不住这全民向洋的风。
京城一些位高权重的人,大都听过余庆山的大名,知道这位中医大师有多厉害,但鲜少有人知道,他还是个西医博士。
听了这故事,陵碧落有些唏嘘。
这就诸如门派之争,各有所长,也有所短,利弊并存,不是专业人士,不好评说谁优谁劣。
让人唏嘘的,只是华夏老祖宗创自的中医,渐渐出现了消绝的趋势。
这就像武当派不练剑,而跟着崆峒派打拳一样。
一言敝之,忘本。
陵老爷子和余庆山的交情,并没有像他和常磷那么深,但既然老爷子把他介绍给陵碧落,想必人品是值得一信的。
陵碧落干脆地拿出了那瓶凤凰泪原液。
“这是……?”
陵老爷子显然没有提前说太多,余庆山只听老爷子说有一样特殊的东西请他看一看,是在他领域之内。
他的领域之内,不是医就是药。
但他不明白,就这么一瓶清水样的东西,特殊在哪里?
拿着那瓶液体仔细闻了闻,又晃荡出两滴到手上,看了看色泽,最后作势要往嘴里送。
“能尝的吗?”
“最好不要直接服用。”陵碧落阻止了他,说得很保守,“我想请余大师带回去帮忙研究研究,看看这东西,能否加工制成药物,又各自能发挥出什么效果。但不管能不能成,我希望,再次会面之前,这东西,从头到尾就只到您手上,不过他人之手。”
虽然单拿着这瓶泪液,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难保有她预想不到的可能。
毕竟,眼前这可是位能创造能发明的医学博士,也是位中医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