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相隔几米远的距离，众人却觉得，这里分隔出了两个世界。
眼前这两个女人的对话，虽然少，但拼凑出来的信息让季子佩等人觉得，她们所说的陵碧落，根本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陵碧落。
陵夜辰终于知道了那丝一直找不着源头的违和感来自哪了。
当和陵碧落一起遇到古雪柔，当看到古雪柔和井歆在一起，她们只要站到一块，就有一种布下了层结界似的感觉，将他摒弃在外，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话，做着他完全看不懂的事。
仿佛她们几个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他在她们的世界之外。
那种感觉，从一开始就让他不舒服。
极其的不舒服。
所以，下意识的，他总把古雪柔对陵碧落的接近，归为是打着什么主意。
就像此刻，两个人瞬间暴露出这么多让人惊奇的事情，可却旁若无人的处理着自己的恩怨，就像古雪柔说的，如果来硬的，他们在她手里都不一定讨得着好，然而井歆的功夫却还要压古雪柔一筹。
而这样一个人，曾经在他们小小的陵宅里当过一年保姆似的生活。
这样一个人，有着一个全国大集团董事长的头衔，却甘愿屈膝于陵碧落之下，俯首陈臣。
哪怕是他，再被人称是如何的优秀，如何的闪光，但这样的奇才他也没能力轻易招揽，就连一个国际雇佣兵樊鹰都不稀罕他的橄榄枝。
而陵碧落却能轻易揽到这样的奇才，并能让其保持匪夷所思的忠诚度。
明显的，这已经脱离了优秀的范围，她们，一开始就有着他所不知道的故事。
井歆并不想在这时候就杀了古雪柔，只是想给她一个警告，待她胀红的脸都要变得青紫，几乎无法再进出一口气的时候，她才放下她。
呼吸到新鲜空气，古雪柔大声咳嗽着，等舒服些了。
她捂着喉咙，问：“我猜的没错吧，她要真死了，你还会在这里管我的闲事？说不定，她现在正被你藏在某个地方。”说到这里，她看向陵夜辰，“所以，想知道陵碧落在哪儿，你就得问她了！”
陵夜辰眯了眯眼，头一次，相信了古雪柔的话。
“她在哪？”
众人齐齐把视线投向井歆。
井歆对上陵夜辰熟悉的视线，仿佛看到了千年前，那个什么情绪都能压到心底，永远揣测不出心思的主子。
“我不知道。”除了知道陵碧落并没有死，她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大小姐愿意让我知道的事，她不打算告诉我的，我什么都不会知道。”
这件事情，陵碧落根本没有告诉过她分毫。
她还是从倾玉那里听说了事情大概，才知道这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
是不经掌控的意外也好，还是陵碧落一手设计的好，都不是她能去置评的，只要知道她还活着就可以了。
这样一说，古雪柔倒是没不信了。
井歆说到底不过是陵惊月曾经一个贴身婢女，哪怕现在换了个时代，但骨子里的奴性早已经根深蒂固，对陵碧落的忠诚度，根本不是现代这些人可以理解的。
不然，哪个人可以顶着一个大集团董事长的头衔，却无视所有的名利诱惑，甘愿把权利交给一个不满18岁的小女孩。
虽然答案是否定的，看似什么都没说，但陵夜辰却松了口气。
虽然心中苦涩，但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对陵碧落的了解远甚于他，如果真的小落出了什么意外，以井歆对小落的忠诚度，恐怕没办法这么平静。
陵夜辰动了动，“你们先出去吧。”
指的是凌华季子佩等人。
虽然季子佩他们积了一肚子的震憾和疑问，可是大哥发了话，他们也只好将它们先压了下来，二话不问地退了出去。
这几人，对陵夜辰的忠诚度也不是盖的。
常雨松将还坐在地上的古雪柔扶起来，“古老师，我们走吧。”
古雪柔见井歆没有动，并不打算出去的样子，便也站起了身，同常雨松走了出去。
哪怕是接连几天的身体折磨，也没能让他的锐利减去半分。
待脚步声全部远去，陵夜辰从床上起来，慢慢地踱到窗边，背对着井歆立到窗前，虚弱的身体半点不减他的锐气。
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他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现在，可以说了吧？”
“可我的确不知道大小姐在哪，是生是死，我也只能靠猜测。”井歆说了大实话。
只有倾玉和倾城能感应到陵碧落的生命气息，但倾玉并没有告诉她陵碧落怎么样了，不论她生与死，这件事情本也让倾玉忧心神伤，她没办法以倾玉的反应，来推测陵碧落是什么样的情况。
她猜测的依据，是倾城根本没有回来的迹象，还照常在明珠市的拍卖行忙着鉴定。
陵夜辰负着手，“那就说点别的，比如，三王爷楚剑寒。”
井歆猛一抬头。
瞳孔陡然紧缩，他怎么知道？
“不是你告诉我，就会是古雪柔告诉我，你也不想她在讲故事的同时，顺便抹黑下你的主子吧。”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井歆震惊得无以复加，她当然注意到陵夜辰用了“主子”两个字，然而她在有人的时候，都是管陵碧落叫大小姐的，意思虽然一样，但主子这个词，意义却比大小姐要深远多了。
难道王爷已经恢复了记忆？
陵夜辰怎么知道的？应该说，如果他一开始把古雪柔和井歆当个人物，早就应该猜到一些事情了。
第一次在陵宅见到井歆，她激动得下跪，喊了他一声“王爷！”
他当时没有多想，后来，见到古雪柔，那个女人管他叫了一声“剑寒哥哥”。
若是换个时间，换个场合，他或许会谨慎的问一句，是将他认成了谁？
可当时的情形，那个女人一上来就直往他怀里扑。
反感心理一起，以至于他以为那只是一种攀附的手段而已，后面古雪柔的一系列举措，也让他觉得，这个女人接近他们兄妹俩，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便从来没把那个称呼放在心上过。
直到后来，相继查出两个人的身份背景。
同样特殊的空白式背景，同一个时间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同样有着人前人后不一的能力地位，同样的围着陵碧落打转。
再到后来，他从陵碧落房间的纸篓里，发现一张她废弃的书法练习纸张上，一个显眼的“楚”字，旁边，一个因为没有写好而写到一半就没写的字。
直到刚才，他才回想出那个写到一半的字，赫然就是一个“剑”字。
虽然完全没有逻辑性可言，甚至匪夷所思到天马行空，但结合这几个细节，他有种隐隐的猜测。
三王爷，楚剑寒，是同一个人。
而且，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