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家持续了好几天的低气压。
厉东庭不能被葬入厉家祖坟,随便在外面找了个墓地就埋葬了。
至于程雪晴,被抓之后她直接疯了。
厉家没人将她保外就医,直接将她交给警察,任由她自生自灭。
厉北骁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终于下床走动。
这时候,厉家的气氛才稍微轻快一点。
整个厉家,只有一个人不高兴,那就是厉南程。
得到厉北骁下床走动的消息时,他紧紧捏着茶杯,几乎要将茶杯捏碎。
半晌,他起身,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前来探望厉北骁。
“这些天大哥一直躺在床上,爷爷奶奶担心得茶饭不思,现在大哥好了,爷爷奶奶肯定舒心了。”厉南程说道。
厉北骁微微颔首:“是让他们操心了。”
厉南程道:“往后大哥还是要多加注意身体,免得让爷爷奶奶操心。”
厉北骁道:“劳烦三弟挂心。”
厉南程微微一笑,看向门外,道:“大哥,起风了,我去给你关上窗子。”
关了窗子回来,他说:“大哥,你好好休息,过几天就入秋了,你千万别感冒了。”
厉北骁道:“好。”
厉南程又问:“大哥……我想去一下墓地,希望你能够准许。”
他的神色忐忑,像是很在乎厉北骁的想法。
厉北骁果然抬眸看了他一眼。
最后说道:“你想去就去,这种事不用和我说。”
厉南程道:“我希望可以得到大哥的准许,我不想让大哥不高兴。”
厉北骁:“哦?”
厉南程闭上眼睛,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半晌后,他睁开眸子。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到底我妈妈插足了大哥妈妈的婚姻,我很过意不去,为我妈妈感到抱歉,大哥今天的痛苦,有我妈妈一半的责任,我很希望能够为她赎罪,所以……如果大哥允许我去,我就去。如果大哥不允许,我就不去。”
厉北骁凝视他良久。
“我不干涉你这方面的自由,你去看自己的母亲,没必要征询我的同意。”他冷冷道。
厉南程抿了抿唇,道:“多谢大哥成全。”
厉南程开车出门,就下雨了。
炙热的夏天正在过去,秋雨一来,天气就凉了。
车子停在山下。
他撑着一把黑伞上山。
妈妈的墓碑已经被雨水淋湿。
他摆好鲜花,水果,将黑伞放在一边,面无表情跪在墓碑前。
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他身上,他久久地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一言不发。
照片历经多年的风吹雨淋,泛白了,但妈妈忧郁的底色还在。
她清瘦,脸色苍白,眼神忧郁,一头墨色长发披在肩头,温柔又疏离。
厉南程的手抚摸着照片上的人。
终于开口:“妈,他们好蠢。花费多年心血,终于让那个人残了,心脏衰竭了,却还是死在那个人的手里。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蠢?”
“妈,那个人虽然重新站起来了,但他的心脏不行了。我和医生了解过,他心脏的衰竭不可逆转。我是继续等着呢,还是亲自出手呢?”
厉南程的声音轻轻的。
周围的雨水滴滴答答。
将他的声音淹没。
他像是把话说给自己听。
他的指腹落在妈妈忧伤的眉眼处,说:“妈,我想早点带你回家。”
“喂,你想要种子吗?”有个人忽然从他身后蹦跶出来,拍了下他的肩膀。
厉南程浑身一僵,转头,看见明沁穿着黑色的休闲服,撑着黑伞,手里端着一个盆栽,送给他。
“鲜花会败,所以我特意拿了盆栽来,种下种子,就不轻易败了。”明沁说道,声音清脆,带着懵懂和天真。
厉南程目光逡巡周围一圈。
见没人,便一把将明沁拽到面前,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咽喉。
“你来这里多久了?听到了什么?”
明沁手中的盆栽落地,直接被厉南程吓坏了。
“我……我来很久了,不过我……我……你先放开我……我要无法呼吸了……”
小姑娘的脸色涨成猪肝色,伞也掉了,雨水落在她白皙的脸上。
厉南程微微松了力道,但还是扣住她。
“我一直在那边祭奠我外婆,要走了才看见这边有人,我……我一看是你,就从我外婆坟墓前拿了一个盆栽来问你要不要……反正我带的盆栽很多,我外婆的坟前全部种满了鲜花……”
厉南程盯着她的脸。
半晌后松开了她。
“抱歉,我在祭拜我妈,心情不好。”厉南程立即说道。
他扶着明沁站起来,给她整理头发,又把伞撑在她头顶,动作温柔而绅士。
“没关系没关系,我能够理解。我祭拜我外婆的时候,心情也很不好,你应该也是同样的心情吧?我经常做梦,梦见我外婆等我去看她,但我总是被很多事情拦着,我去不了……醒来我就好伤感。”
明沁说着说着,又问:“你呢?你梦见你妈妈的时候,会梦见什么?”
厉南程觉得她的话有点多。
但是又忍不住开口:“我不会梦见她,可能因为她不愿意来见我。”
“怎么会呢?可能你妈妈只是不愿意影响你现在的生活而已,她希望你活得很好很好,不要往回看。”
厉南程定定地看着她:“是吗?”
“肯定是啊,她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多不容易啊,怎么会不希望你好呢?你想起她的时候,想着她对你的好就行了。”
她的好吗?
厉南程想到每个下雨天,妈妈都喜欢做汤圆,芝麻馅的。
大大的汤圆白又白,咬一口,芝麻馅从里面流出来,很甜很香。
“想吃汤圆吗?”厉南程忽然问。
明沁傻了:“啊?”
“我请你。”厉南程拉住明沁的手腕,带着她下山,离开墓地。
他在外面有自己的房子。
明沁以为,他说的吃汤圆,是去店里吃。
最不济买速食汤圆。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厉南程亲自在厨房里准备糯米面团,准备芝麻馅,亲自做。
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跟他回家了,还用了他的卫生间洗澡,现在穿上他的衣服。
现在看着他做汤圆,明沁只觉得不可思议。
她走过去,靠在门边,看着厉南程。
厉家男儿颜值本来就出色,更何况认真做汤圆的厉南程,对于明沁来说,浑身都散发出男性的魅力。
“看得这么认真,你想学习?”厉南程问道。
明沁摇头:“不,我这个人更加喜欢坐享其成。只不过你太帅了,我没忍住看而已。”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明沁的脸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