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早有这个想法，你们虽然是暗卫，但在华光我一直让你们和那些普通将士一起训练，就是为了让你们融入”
白奎木说着，众人的表情也在不断变化着，眼里带着希望，又充满了不可思议，他们不确定自家公子说的话是不是他们理解的意思，他们不敢轻易去想所谓的自由，他们怕如果不是真的会产生怨念。
白奎木见众人脸色各异，没有继续制造悬念，开口道“其实很久之前我就和安定将军商量过这件事。我觉得她说的不错，你们降临到这世上，先是个完完整整的人，之后才开始扮演不同的角色。
暗卫也好，主子也好，街上的贩夫走卒也好，路边的奴仆乞丐也好，三教九流不论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首先得是个完整的人。
但暗卫营却让你们没办法成为一个有完整自我意识的人，你们的所有想法都必须跟着我走，所以你们在做事时容易一根筋，这不是你们的错”
说到这里，白奎木叹了口气，看向白一，盯着他的发顶说道“当我睁开眼看到你们买马车赶路，我很高兴，我很高兴你们不再如过去一般只会机械的听从我的命令。
但同时我也更担心了，看到你们现在的样子，我真的很担心暗卫营对你们的影响会一直存在。
白一，抬头，看着我的眼睛”
白奎木说道。
但白一却纠结起来，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命令，即使他明白白奎木的意思就是要改变他们暗卫的种种抹杀人意志的情况，他也依旧纠结着。
白奎木此时也不知道是该庆幸白一开始学会抗拒命令，还是该发愁他抗拒改变。
白奎木刚准备接着劝，却听一道声音传来“公子说该做个有完整意志的人，但奴心里早已认定该以主子的意志为意志，多年来皆是如此，恐怕很难在改变了”
发言的是白四，白奎木高兴坏了，只要有人提问，就说明这意志还是可以改变的。
白奎木开口道“没什么是难以改变的，在成为暗卫前，你们就是普通人，各有各的想法，既然暗卫营能让你们变成这样，那便也能变回去，相信在华光这么久明明也能感觉到，对吗？”
车厢里又是一阵沉默，白奎木又咬下一口鸡肉，慢慢咀嚼着，也给其他人一些时间思考。
白四接着提问道“公子是不要我们了吗？”
这奇怪的问题让白奎木差点被嘴里的鸡肉噎道，缓了缓才道“什么要不要的，刚才说过，你们是完完整整的人，不是刻着我名字的无聊，就是普通人，你们该自己决定。”
也许是看白奎木的态度太过坚决，白一愣了好久，终于抬头看向白奎木说道“公子，您一定要解散我们吗？”
白奎木一愣，随后看向跪倒在地的众人，一群被人砍上一刀都不会皱眉的男人此时且红了眼眶。
白奎木一愣，连忙说的“不不不，不是你们想的这样。嗐，如果你们真的示意不了也没关系，我会给你们准备好户籍，让你们脱离贱籍，之后如果你们愿意也可以继续跟随我，不过不再是以暗卫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普通人，或者一个普通将士的身份。
你们也可以攒军功，未来也能升官发财，也能娶妻生子，我觉得这样你们这辈子才算不白活”
可白奎木的话却并没有起到什么安慰作用，反而像是打开了某种神秘开关，一车厢的大男人皆是痛哭流涕，甚至忍不住哽咽出声。
白奎木有些不知所措，这和他预想的结果相差甚远，但碍于面子，他还得绷着些，没有出口安慰，只是又啃了几口手里已经凉掉的烤鸡，心里吐槽了一句凉烤鸡难吃后，没了动作。
这群大汉哭了半天，好容易才缓过劲来，白一没有哭出声，却也是好半饷才调整好情绪，见大家的情绪也收拾的差不多，白一悄悄与大家对了个眼神，随后开口道“奴多谢主子成全”
众人也跟着白一一起喊着。
白奎木见众人终于恢复正常，暗暗松了口气，道“行了，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樊相柳吧，这些都是她告诉我的。还有，从今天起不要每天奴啊奴的，你们现在都是普通人了，用要“我”知道了吗”
“奴……我们知道了”白一带头回答道，虽然有些别扭，但白奎木心情不错。
解决了一件大事，白奎木也没让其他人继续跪着，询问得知他们吃过饭后，便准备继续赶路。
白一等人浑身僵硬的上马、赶车，就好像还没适应这具拥有完整意识的身体。
白奎木看着失去表情管理的众人，不禁发笑，心里想到的却是樊相柳与他来往写信时的字字句句，那些看上去有些大逆不道的话，却往往蕴含真理。
白奎木一直都知道樊相柳绝非常人，毕竟不会有任何一个正常人会当着一个皇子的面说出“皇权神授不过是皇帝为了抓住自己手里的权利而撒的慌”。
也不会有任何一个正常人能在几个月的时间里收复那么多的城池。
可就是这样一个大逆不道，又极其强悍的人，此时却失踪杳无音信。
白奎木总是忍不住往坏处想，而随着到达西域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也越发强烈。
不过也许是因为今天完成了一项与樊相柳约好的事，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加上马车晃晃悠悠和因为发烧还恍惚着的神经，不到半个时辰，他便又睡着了。
白奎木就这样睡了整整三天，期间除了吃饭上厕所，他几乎没有动过，不过今天他的腿已经好了许多，说什么都要与众人一起骑马赶路。
已经成为“自由人”的白一憋红了脸，终于挤出一句“公子，您的伤还没好呢，再坚持两日如何，马车虽然速度慢上一些，但因为这一路都没有歇息不会耽误太久的”
白奎木听着这拒绝道话，挑了挑好看的眉头，白一心头一跳，却听白奎木接着道“不错不错，就是要这样提出自己的意见才行，行了，既然你觉得不行，那我就在歇息两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