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逐渐攀升，周谨言抬头看着头顶明亮的灯光，眯了眯眼睛，并不预解释什么，就说了一句话。
“自己想！”
他还没有找林果儿算账呢，她自己倒挺自来熟的。
林果儿见此瘪了瘪嘴巴，抱着胳膊小声嘟囔了一句，“小气什么”
滴的一声，电梯到了最上面的楼层。
刚一踏出电梯的门口，仿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悠扬低沉的大提琴和小提琴的合奏，瞬间就能抓住人的耳朵，让人心醉神扬。
林果儿还从未参加过这种聚会，一瞬间有些呆滞，连怎么出的电梯都不知道。
“天哪，这也太奢侈了吧。”
四面巨大的落地窗将外面高楼大厦和星星点点的黑夜一览无遗，里面的人都是西装革履和精致的礼服，人人挂着得体又亲切的笑容来往交际。
可以说一旦你稍稍有了漏洞，立刻就能被他们识别出来。
这是一个圈子，一般人融不进来。
周谨言往前走了几步，见到林果儿没有跟上来还在后面发呆，嘴角僵硬的笑了笑，然后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胳膊上。
压低的声音带着一点威胁，“收起来你这幅没见过世面的表情，小心待会出洋相”
林果儿忽然内心感激的涕泗横流。
她正想着师哥虽然一副看不起她的样子，关键时刻还是关心她这个小师妹的。
感激的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听见后面还有一句话——
“要是丢了人，千万别说你认识我！”
见人不回话，周谨言语气加重几分，“听见了吗！”
林果儿：“”
＃他妈的＃
周谨言今天纯粹是借穆栖风的面子才能混进来的，今夜有一场大戏。
偏偏他最喜欢看戏了。
他找了处落地窗前的安静角落，就斜斜靠着沙发的扶手，手里拿着桌上的酒杯，看着来来往往挂着假面，言笑晏晏的宾客。
生于红尘之中，偏又游历众人之外。
林果儿也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借着喝酒的动作目光却在人群中扫视着，忽然她耳朵一阵刺耳的杂音，里面就传来小陈警官一惊一乍的声音。
“林姐！穆栖风就在对面！”
林果儿忍住爆粗口的冲动，用手压了压左边的耳蜗，朝着右边的长桌上看去，隔着精美的糕点和酒水，果然看见了身穿黑色西服，冷峻疏离的男人。
在一众俊男美女的人堆里面也格外显眼。
林果儿一阵激动，立刻起身，又想起什么，朝着对面的周谨言道：“那个，师哥，我想先去四处看看，我还从来没来过这种场合呢。”
周谨言目光在林果儿被头发遮掩的耳朵上停留了一秒，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摇晃着酒杯里面的冰块，发出叮当的声音。
似笑非笑的嗯了一声，看起来颇为好说话：“去吧，小心一点。”
小心什么？
他没说。
林果儿如临大赦，立刻端着红酒杯，灵活的穿梭在人群之中，一会就见不到她的人影了。
对面的沙发一空，忽然裹挟着一阵凉风，一个不容忽视的人大马金刀的坐在对面，端起桌上的酒杯就自顾自的饮起来。
周谨言看着那人，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包总？”
包任棋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酒泽，一双本就带着点狠戾的眼睛让人心底发寒，他看向对面的人。
“听说，你是心理医生？”
周谨言嘴角的弧度不变，听见这个称呼笑着摇了摇头，“医生？在下确实对心理学有些浅薄的见解。”
“但是医生这两个字却愧不敢当。因为我只负责研究，可不负责治病救人。”
包任棋一愣，哈哈大笑，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
他抱着肚子，忽然笑意消失，变脸一般，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
“你这个说法倒是新奇几分，比起我之前见到的一些废物强上不少。”
突然他话锋一转，眼中的凶狠再难掩饰，死死盯着对面的周谨言问道：“那周大心理学家，可看出我有什么问题？”
周谨言心想，你的问题可大了，三言两语说不清。
他毫不畏惧的对上那道凶狠的眼睛，笑道：“包总对人的敌意一向这么大吗？其实包总不必如此，若是有病，今夜这里的人可都病的不轻。”
不知那句话又触动了包任棋。
他冷笑一声，一只腿直接放在桌子上，身后靠在后面柔软的沙发里。
“你倒是会说话，那你说说他们都有什么病？”
周谨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将手中的就被轻轻放在桌面上，视线在人群中穿梭，忽然定格一瞬，心中划过万千思绪。
最终扬了扬下巴，对包任棋笑道：“比如那个身穿白色西服的人，包总可认识？”
包任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从一种人群中，一眼定格在一个气质清冷又温和的青年身上。
说不上来的那种，青年推杯换盏混迹在人群中，却偏偏有一种违和感。
只因那一双湛蓝柔和的眼底冰冷一片。
这种眼神包任棋最熟悉了。
“陆氏的二公子”包任棋嘴里缓缓吐出这几个字，显然起了什么兴趣，他双手交叉偏了偏脑袋，“有意思。”
周谨言见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再多言，只是拿起桌上的酒杯隔空敬了敬，而包任棋也难得给了面子，回敬了一杯。
他就酒水一饮而尽，最后来了一句，“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周谨言是吗？”
“这个朋友我交了！”
周谨言看着对方离去轻快的步伐，嘴角扯了扯。
怎么有一种拉皮条的感觉。
陆之景将落地窗前发生的一切都尽收耳底，嘴角的笑意不变。
【周谨言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忽然有些看不懂了，总觉得对方在挑起那个什么小包总对陆之景的兴趣。
无昼冷笑一声，“还能是什么意思，他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都说同类相吸。
两个精神不正常的人，互相肯定也有一种相互吸引的磁场。
还好见过陆之景的人不多，他应付了几个熟人，就躲在一旁人少的地方偷懒，察觉到另一边的视线。
是穆栖风的。
他一向冷淡的神色显然多了几分不耐烦和焦急，奈何被几个叔叔伯伯的缠着谈话，一时不得脱身。
陆之景朝他笑了笑，示意他别着急，而对面的人神色显而易见的缓和了几分。
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陆之景的视线。
包任棋单手插兜，笑的邪气和张扬，本就看起来不是善茬的眼睛，更是不掩内心的兴趣，一个劲的打量着陆之景。
他声音戏谑道：“小陆总？”
“听说你前段时间出了车祸，身体怎么样了，怎么不多在家休息休息？”
陆之景毫不惊慌，对上那道野性的眸子，嘴角的弧度没变，“原来是小包总，多谢小包总的关心”
他语气停顿半晌，又道：“可我记得，我和你好像并不熟识。”
言外之意就是他咸吃萝卜淡操心。
起料包任棋又是扬起肆意笑声，一声银灰色的西服扣子也没扣好，看起来张扬不羁极了。
他嘴角玩味的笑道：“小陆总何必这么见外，以往不熟，现在大家不就认识了吗？”
一般人叫他‘小包总’，包任棋早就要踹人了。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叫‘小陆总’，所以他难得的心情颇好。
还暧昧的不停叫着这三个字。
忽然包任棋语气一扬，“大家叫你小陆总，我叫小包总，你看我们两个是不是特别有缘啊！”
陆之景毫不留情的拆穿他，“可我听人说，方才楼下有不识趣的叫你‘小包总’，你不是将人都踹翻了？”
包任棋一愣，觉得陆之景更是他的菜了。
凶狠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对方的眼睛，压低了声音听不出喜怒，“哦？既然小陆总都听说了，可你还不是加了一个‘小’字吗？”
陆之景没什么诚意的说了声抱歉，“一时口误，小包总别见外。”
知道口误，还是没改。
包任棋忽然走进了几步，他们的背后就是倒映着天际的落地窗，从这里看下去则是密密麻麻的街道，和化成小黑点的人群。
要是恐高的人只怕早就吓晕了。
更何况一般人出于心底的畏惧，也不会直接就靠在落地窗前。
可是包任棋却偏偏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薄薄的落地窗前，仿佛整个人都如黑夜与灯火璀璨的宴会格格不入。
“一群装模作样的人。”
包任棋曲着腿，看着眼前来往交际，个个谈笑风生的人。
陆之景穿着一身白色熨帖的西服，在明黄色摧残的灯光映衬下，显得如同哪家隐世不出的贵公子一般，举手投足都是优雅的矜贵。
他指尖摩擦着冰凉的酒杯，眼底却没什么情绪，“小包总这句话可是连自己都骂进去了。”
嫌这里都是装模作样的人，可是他不是还是来了。
包任棋的目光游离在对方如白玉般，甚至略显病态苍白的面容上，舌尖顶着虎牙，显然并不认同陆之景的话。
他鄙夷笑了一声，“他们怎么能和我们相同并论，一群猪猡而已，各个装的一派大方，心底的阴私却罗列不清。”
陆这景反问道：“小包总难道就没有阴私？”
“有！当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