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迎醒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现在不在家中,虽然已经穿上了衣服,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的她应该立即起来查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可她不想睁开眼睛。
明明昨天晚上好好的睡在家里,今天一早醒来竟发现自己被吊在半空,下面还有几个人围观指指点点,稍稍动了一下便确定自己是光着身子的,当即心都凉透了。
县里近日传得沸沸扬扬的采花案周迎也听说了,当时就被那贼人的肮脏手段弄得心惊不已,也唯恐自己被那人盯上,却万万没料到今日竟真的轮到了自己!
周迎当时眼睁睁看着人越来越多,愈发绝望,这些人会说些什么她太清楚了,之前那几位可怜的姑娘在被救之后旁人在背地里说的那些污言秽语她听得太多了,甚至还为此与旁人起了争执,被爹娘训斥。
只要一想想那些人现在也在用同样甚至更难听的话说自己,周迎就觉的愤恨难当。
还有她的爹娘!
在客栈之上她早就遥遥看见了爹和娘,毕竟是自己的爹娘,就算是平时对自己没有像对弟弟那样体贴疼爱,可在那种情况下周迎对他们还是充满期盼。
期盼他们为自己焦急,期盼他们能想办法救自己下去,可她失望了,那两个人连上前都没敢上前。
他们是嫌她丢人,怕自己连累他们一起被人指指点点吗?
这世上竟有如此狠心的爹娘,她真为自己不值!
周迎攥紧了身下的被褥,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而颤抖不止,却依旧忍不住落下泪来——
“你醒了。”
有人?周迎心中一惊,猛地睁开眼睛。
只见整洁的房屋内,一个身穿黑裙的貌美女子正坐在桌前定定的看着她。
“是你?”周迎认出这是救她下来的恩人,立马坐起身子抹了抹眼泪:“这是哪里?”
“这里是县衙客房,你可以安心待着。”林致柔声对她说。
“县衙……”周迎怔愣了一瞬,然后立刻下了床,朝林致走去,走到她身前后便立即低身准备跪下。
周迎这一动作倒教林致吃了一惊,好在她眼疾手快,及时将人扶住,口中急忙道:“你这是做什么?”
“周迎要叩谢姑娘,谢姑娘今日救我于水火。”
“唉——”林致用力将她扶起:“你起来说话。”
等人站好了,林致才说:“我若救不了也就罢了,可既有能力,遇此情形便不可能无动于衷,你要谢我也可以,心意到了便可,不必弄这些虚礼。”
“姑娘高风亮节,我实在佩服,不知该如何称呼?”
“林致。”
周迎躬了躬身,抬头看着林致郑重说道:“周迎在此谢过林姑娘今日搭救之恩,日后林姑娘若有用的到的地方,我必定尽力而为。”
林致看她情绪虽然低落但并不过激,言行也有条有理,放心了不少,接着她的话顺势道:“也不必等日后了,眼下就有一事需要你来做。”
“林姑娘请说。”
“你先坐。”林致拉着人坐下,倒了杯热水递给她才说:“我的好友是开封府派来查这几起采花案的官员,她现下去查找线索了,应该不多时就会回来。”
“你应该也听说过了,这几起采花案中受害的姑娘如今均已自杀身亡,再无法为此案提供线索,所以我那位好友才特意让我守着你,担心你醒来后也寻短见。”
“我不会!”周迎脸色立刻大变,忍不住高声反驳。
周迎知道自己现在太过激动,可她控制不了,林致的话让她回想起了今日被挂高楼的屈辱和父母的冷漠,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个采花贼所赐,周迎对他可谓是恨之入骨!
“那贼人害我至此,如今还没见他人头落地,我怎么甘心去死!”
林致见她如此,心道:这样也好,有个支撑,不至于熬不过去。
“那就请周姑娘晚些时候将所知道的一切说给我那位朋友,助他破案。”
“好,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致满意地点了点头后起身道:“我叫人送些吃的过来,你今天还未吃过东西,再不吃人受不住的。”
要问出杨绮在那两日都说过什么恐怕所花时间不短,叶唯一行人为了节约时间,便先行赶去了西街的赵家,白玉堂依旧还是去赵家周围打探。
他们在赵家一番查问后发现案犯掳走赵暖春的手法和掳走杨舒的手法基本相同,都是偷偷潜入将人带走,夜间也依旧没人发现。
和杨家人不同,赵家给人的感觉是家风严谨,赵父严肃的近乎有些迂腐,提起那个采花贼时也是义愤填膺,可在叶唯问起赵暖春之死时却有些言辞闪烁。
赵暖春的死与杨舒不同,杨舒是吞金自尽,因为其家中殷实所以杨舒自己便有几件金饰放在房中,用其自尽尚且说的过去,赵暖春是中毒死的,死后经过检验是中□□之毒。
此毒买来一般都是毒老鼠的,因其药性剧烈恐有后患,所以各药房不会随意售卖此药,一经售卖,卖给何人卖了多少都要登记在册。
赵暖春的母亲赵氏前两月确实购买过□□,原因是因为家中鼠患,据赵氏所说赵暖春是夜里自己起来找到藏在家中的□□服毒自尽的。
那么怪就怪在,既然知道此毒能致人于死地,在家中女儿出了这样的事之后,为何不将此药丢弃或者藏好,倒让赵暖春轻易找到,也间接害了她的性命。
若说是不小心,展昭和叶唯是半点都不信的。
赵暖春的父亲赵瑜福是个读书人,因着教出的学生中确实有几个小有作为,所以在千乘县名声还算响,白玉堂的打探也十分顺利。
离开赵家不久,众人就近寻了块阴凉少人的地方听白玉堂说他打探出来的情况。
“赵瑜福在千乘县算的上是比较有名的先生,对待学生一向严厉,稍有懈怠就会被严加处罚,不过当地的百姓都觉得‘严师出高徒’,所以对他十分推崇。”
“那对其子女呢?”展昭听后问道。
“他对学生都如此严厉,对自己的儿女自然是变本加厉。”白玉堂眼眸微凉:“据说赵瑜福为他一双儿女制定了很多家规,言语、行事、学业、喜好上都有限制,若有违背,轻则训斥,重则打骂。”
“在他的教育之下子女确实算得上有德有才,在整个西街都名声极好,可是这样的重压之下,倒让其子女对他有几分惧怕,女儿赵暖春尤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