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挥手让邢风退出去后，一直在想赵璲和她的事儿。
他不知赵璲和她两人究竟知不知道是彼此，听邢风回禀，赵璲貌似是宠爱她的。
但若他俩都彼此记得前世之事，又相处这般融洽，这一点，却是绝无可能的。
对于这一点，李恒是自信的。
若她还记得旧事，记得赵璲，怎会答应在他身边，且还是个妾室？
依照前世的事，她若有记忆，她会恨他，想必也会恨赵璲吧？
李恒扯唇冷笑一声，立在廊下微仰头瞧着天空。
此次冬狩，该是出点儿差错的时候了。
...
一众人于午时才到达行宫，圣上李镇为了养精蓄锐，便令众人在九华宫内休息半日，明日早晨才入围场，开始真正的冬猎。
梨香与江绮罗母女住的小院有个清雅的名儿，叫清竹轩。
清竹轩院落虽不大，但里头种植的紫竹却是值得一赏的。
北风吹过，竹叶扑簌作响，细细的竹竿随风摇荡，再落下几片叶，坠在人的肩头。
从院里抬头望去，正巧能瞧见九华楼呢，位置也是极正的。
梨香午后闲得无事，便与江夫人在院中的小亭里下棋。
为何不与江绮罗下，只因她棋品不好，输了便耍赖叫姐姐，求梨香再让她几个子儿。
梨香倒是笑笑不在意，江夫人倒是嫌弃的扶额，将自己女儿赶下后，才与梨香切磋起来。
江夫人倒是与梨香一见如故，见梨香未主动说，便未开口问起她的身份，她只喜欢这女子罢了，身份倒是不在意的。
江绮罗在旁叽叽喳喳，一边吃着东沁替梨香提前做好的糕点，一边夸赞道：“唔，姐姐，你的婢女手艺真的不错呢。”
说着还向东沁笑了笑，竖起了大拇指。
“你若喜欢，待回京了，我叫她多做些给你可好？”梨香笑着道。
江绮罗嘻嘻点头，惹得江夫人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好吃鬼。”
许是她自个在旁看人下棋有些无趣了，江绮罗倒想起一件趣事来，眼睛亮晶晶的小声同梨香道：“郑姐姐，你可瞧见今早发生的事儿了？”
今早的事情，不就是季侍郎家的事儿么？
梨香道：“略知一点儿。”
江夫却一把捂住江绮罗的嘴，“可不许胡说，小心隔墙有耳。”
江绮罗拉下江夫人手，嘟着嘴道：“这儿又没旁人，我小声一点儿，很小声。”说着两指一捏，做了个表示极小的手势。
梨香被她逗笑，对江夫人道：“夫人您无需担心，我这丫头会点儿武，耳朵灵得很，有什么动静自会知晓的。”
她指了指身后的南尘。
江夫人面上露出讶异，心里头也开始好奇梨香的身份了。
身边带着个会武的婢女，可不是普通世家女的做派。但若她也是贵人，为何又住在九华宫较偏的院落里？
江夫人也只好奇一瞬，便也放下心中所想。
江绮罗听罢梨香的话，倒是极为欣赏的看向南尘，眼里有崇拜，“你还会武呢？”
南尘淡笑点头，“嗯，会一些。”
这可是谦虚了，梨香弯起嘴角。
江绮罗知南尘会武后，便放下心来，重新坐下小声与梨香道：“今儿晨间那事发生后，我听到几位小姐们闲聊，说是季侍郎的庶女害了那嫡二小姐呢。”
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了。
见梨香和她母亲都不太相信的模样，江绮罗瘪瘪嘴，“是真的呢，我听那几位小姐说，那季二小姐确实与那士兵相识，或许也有点儿私情，但以季二小姐的胆量还做不出那等丑事的。”
说到这江绮罗脸红了红，毕竟她也才十四五的少女呢，男女之事于她而言，着实害羞的紧。
江夫人脸一肃，轻拍了下江绮罗的胳膊，“不可胡言乱语。”
江绮罗哀怨的看了看江夫人，“娘，我也是听来的嘛。”说着她转头问梨香，“她们都说此事里头可能有猫腻呢，姐姐你觉得呢？”
这里头肯定是有猫腻的，不然那士兵为何一夜都不出季二小姐的幄帐？当场留把柄于众人前？这是绝无可能的，一位官宦之家的嫡女，再蠢也不可能蠢钝至此。
那便一定是被人算计了。
不过梨香却也不能多说的，她只淡笑道：“我相信，季侍郎会查出真相的。”
晨间她远远的瞧了季侍郎几眼，那中年男子绝不是酒囊饭袋之人，他连大皇子都敢直言不讳，想必为人也是雷厉风行，老奸巨猾的。
果然，梨香料想的没错。
在与江夫人下完棋，江绮罗闲着无趣便拉着梨香出院子散散心时，发生了一件事。
江绮罗走在梨香的左边，身后是南尘。
她看着九华宫的美景，直赞道：“我在金陵还从没见过此等美景呢。”
江绮罗将手遮在额头，远眺着不远处的高山，“金陵没有这般高的山呢。”
梨香朝她莞尔一笑，“我也是头一回见呢。”
江绮罗面露讶异，“姐姐不是北方人吗？”
梨香摇摇头，“我是江南应县人。”
江绮罗欢喜一跳，上前拉起她的手，“咱们是祖上可能是一家人呢。”
梨香哈哈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心叹，绮罗这小姑娘要永远这般纯真啊。
两人说笑着不知不觉从九华宫的西北角处，往南边走远了些。
方走到一处院落附近，里头忽而传来女子尖叫和反抗的声音，同时还有青年男子的怒喝。
“给我闭嘴！”
少女的声音尖利，哭叫着，或许眼见求饶无用，便破口大骂道：“季槺！你这个孬种！你那好二妹愚蠢又自负，她活该落到此地步！”
说着她哈哈大笑起来，“她不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吗？让她抢个够！她不是喜欢勾搭男子吗？我让她一生一世都嫁不出去，在庙里孤独终老！”
梨香和江绮罗听到此处，脚步都停了下来。
江绮罗面上似乎懵懂，梨香却是眉尖一挑，唇角边浮起淡淡的讥笑。
原来是季槺啊。
可不是个孬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