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外面天色大亮，炕上的男人睁开眼。
冲口喊妻儿:“娟？文文？悦悦？”
李娟刚好站在炕沿边:“哎呀，我还以为你再睡一天呢，许哥说你喝了刚半瓶，咋就醉成这样了？”
从昨天下午睡到今天一大早。
腊月二十四。
坐起身，转头看一圈，屋里是老婆。
一脸急切，怕男人醒不过来了。
悦悦被亲姑抱厨房炕上睡。
文文跟哥哥姐姐挤在一起。
一把抱住老婆搂紧在怀里。
嘴里听上去胡言乱语:“太好了老婆，我就怕一觉醒来是做梦。”
从去年腊月二十三猛清醒，到昨天腊月二十三喝醉。
这一年时间不是梦境，是人间清醒。
抱住老婆脑袋叭叭两口。
“老婆我好好心疼你，明年和今年一样，三宝到几月生？”
“到明年八月份啦，你都八百遍了。”
“嗯，咱的楼房能盖起来的。”
抱着老婆身子腻歪。
“哎呀讨厌，一大早的，姐马上进来了，赶紧起。”
“老婆，爷爷的寿辰，悦悦的生日，今天咱兄弟姐妹都会回来，家里热闹一场。”
一早上的准备。
何霞何红笑嘻嘻跑进院里，抱着鼓囔囔一个包。
“宁子，说好的腊月二十四给你结掉衣服本钱。”
姐妹俩的衣服店，何军何调两个人守一天。
姐妹俩进上房屋里，事情说明白。
“宁子，一千件衣服，五十块进价，五万块本钱加三万块分成，八万块都在这儿了。”
两个月前答应了二叔家姐妹三个，咱们姐弟能和好，我带你们做一笔生意。
每人最少有一万块钱收入。
“红姐霞姐，八万块都给我，你们三个平均下来哪来的一万块收入？”
何宁说这话时脸上微笑。
三万块钱数出来递过去。
“霞姐，我说过我只要本钱，五万块我拿了，这笔生意还要稳稳当当做下去。
跟许哥衔接，翻过年进一批春装，夏天进夏装，相信我，镇上开这间服装店，未来不会差。”
姐妹俩相互看一眼，激动兴奋的神情掩饰不住。
“宁子，我们的意思，怎么着你也要拿百分之三十的利。”
何宁嘴脸微微一笑:“过完年开始，咱一个季度扎一次账，我再拿百分之三十利。”
正说着，外面车子响。
是许建国的小车拉着李小鹏小两口。
“宁子，看我把谁给你送来了？”
小鹏一个手轻轻扶一把石小红。
文文舅妈怀孕三个多月，李小鹏学习姐夫疼老婆的心思，小心翼翼呵护老婆。
石小红脸颊上一抹红晕，把扶在她腰上的男人手推开。
“别这样，姐夫在跟前。”
娃舅妈小声嘀咕的话，何宁听在耳朵里。
她给李小鹏说话的口气已经大不一样。
何宁心里轻松一大截。
“姐夫，说好的今天给你结本钱，我俩就不欠你钱喽，我俩明年开第二家花朵连锁店。”
这口气的意思何宁立马明白。
小两口磨合期的不协调已经结束。
何宁跟李娟这一年时间里夫妻恩爱，给他们树立着榜样。
咱俩好好的往前苦光景，不能给宁子哥掉链子。
不能让别人看咱们笑话。
十二万现金从报纸里拿出来。
许建国在旁边打趣。
“宁子，他俩本来想给你百分之三十利润的，我说算了吧，你是娃亲舅，我兄弟计较你十万八万？留着明年开分店。”
何宁微微皱眉:“给你的衣服成本有这么高么？”
“姐夫，房子白用啊！房子是你的，房租还是要出一份的。”
何宁不推辞，这笔钱收下。
扶持他们干事业挣钱，这半年时间终有结果。
“小鹏，小红，挣钱不是最终目的，夫妻和睦最重要。”
“姐夫，我俩都听你安排。”
院子里一阵嚷嚷。
何国民背着老头子过来了。
李桂莲跟何国民护送在后面。
“慢点慢点，往上房走。”
何宁瞪眼睛。
“二叔，这什么意思？不是在老院给爷过寿么，怎么把我爷背我家来了？”
何国民嘴上无奈笑。
“宁子，你爷说给悦悦过生日。”
“哦？我爷还知道悦悦生日？”
“宁子，你爷非说悦悦是去年今天晚上生的，就是今天。”
何宁记得清清楚楚，悦悦是去年腊月二十四晚上出生。
没必要非计较今天明天。
张东平跑镇上订蛋糕，双层！
何燕嘴里骂叨自己男人:“他会买个屁蛋糕，还爱出风头的很。”
骂归骂，何燕心里还是期盼着自己男人今天好好表现一番。
何万里穿着一套油光锃亮黑稠子衣服，盘腿坐在炕上。
嘴裂开一个嚯嚯嘿嘿笑，下巴一扬问站在地上的一圈人。
“我重孙女呢？”
何万里在何国民家炕上窝着的时候，有时没节来一句:“我悦悦呢？”
李桂莲跑一趟李娟跟前，抱走悦悦放老人怀里玩一会。
悦悦刚睡醒，揉着眼睛，在隔壁耳房炕上，声音脆亮喊一句:“妈——妈——”
站在她眼前的是爸爸。
小崽一把搂在怀里，从头发亲吻，举起来亲肚子。
悲喜交加一股汹涌感情是两行热泪。
李娟站跟前，女儿衣服拉下来护到屁股上。
“宁子，你这两天咋了呀，跟去年今天一样，你不要吓我，赶紧过去，大家都在上房围着爷爷，爷爷嘴里念叨悦悦。
嘻嘻，爷爷挺好玩的。”
“有爷爷才有我们这一窝子麻缠搅头，唉！”
长长地叹一口气。
“宁子你叹什么气？是三叔？”
“娟，你知道三叔的情况？”
“昨天你喝醉在炕上，许哥和二叔把什么都给我说了，宁子，咱尽力了对不对？
有些事情你不要太吃力，大家都看着你呢。”
老婆子误解了男人的心情。
怀里抱着哇呜哇呜吐泡泡的小女儿，脑袋在老婆头上抵一下，一个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