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中有数就好。”白薇笑道，“正好，新的医馆也建好了，我得去看看，一起吧。”
“好。”
山阴县这边，杜云杨已经将谷中医术精湛的弟子都带过来了，自己也坐镇在这里。
这次新建的医馆很大，也挺气派，一溜的二层建筑在这条不甚繁华的街道上显得格外亮眼，牌匾还未挂上去，里面的人正在做最后的筹备。
“快把这些药材都搬进仓库里去。”
“来来来，这边的柜子再挪一挪，占地方了。”
“先打扫楼上……”
白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热闹场景，她的师弟妹们和福利院来的姑娘小伙们忙的热火朝天，杜云杨坐在正堂，伏案不知看着什么。
“师公——”
元曜和元晞一溜烟跑了过去，杜云杨这才转眸，笑着揽过两个孩子，抬眼看了过来。
“师父，准备的怎么样了？”
“快了。”杜云杨将面前的册子推到她面前，笑道，“正在一批一批的运送床柜，两三天就能准备就绪。”
白薇扫了眼册子，笑道，“师父，我想着咱们多运点药材过来，待开业那天进行三天的义诊施药，让百姓们知道咱们医馆看病也没那么贵。”
不然，这么气派的医馆，贫苦百姓怕是都不敢踏足。
“我也正有此意。”杜云杨笑道，“这几日我已经让人放出风声去了。”
“师父英明。”
白薇狗腿的恭维了一句，惹得杜云杨睨了她一眼。
“我去楼上看看。”
她道完这一句，转身进了里面，孩子交给了江言铮看顾。
这医院是临街的大宅子改建的，分前后院，后院同样是两层的房屋连成一排，都做成了一个个单间，目测每个房间起码能住下四个病人，还算宽敞。
里面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来来回回的人正在搬东西。
看完这一圈，回京后，白薇思来想去，又去了皇宫一趟。
这一次她面见景惠帝，郑重其事地跪了下来。
“臣妇师承医谷，自当为医谷稍作打算，此前医谷遭逢大祸，幸得臣妇的师父逃出生天，而今医谷开了医馆，但臣妇心中依旧惶恐，但求皇上庇佑，臣妇感激涕零。”
这一趟她当然可以不来，新开的医馆也照样可以挂仁济堂三个字，但这么一挂，旁人只会认为那医馆是她的。
可医谷就是医谷，怎可混为一谈？
何况仁济堂三个字是太上皇赐下来的，医谷不声不响的挂了，难免有欺瞒之嫌。
再一个，师父当初入宫行医，并没有道明来路，皇室念在先前的事情上或许不至于怪罪，却难免会心生不满，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还不如就此说明白了。
“师承医谷？”
景惠帝叫她起身，眼底略过一抹惊诧，“你是说，杜神医是医谷的人？”
见白薇点头，他才心下了然，“难怪你师徒二人的医术如此之好。”
医谷早在这片国土颇负盛名了，代代相承，悬壶济世的神医，在历朝疫病肆虐时屡次出山，却不曾要过高官厚禄，只偏安一隅，此事是记载在册的，他知晓。
因此，皇室是十分看重医谷的。
“你说的大祸，是什么祸？”
“是……灭门之祸。”白薇抿了抿唇，“当初只有臣妇的师父逃出生天，其余人惨遭屠戮，因此，在后来的日子里师父绝口不提自己来自医谷，臣妇亦是，望皇上宽恕臣妇与师父欺瞒之罪。”
“是何人如此大胆！”
景惠帝眉心一拧，“医谷悬壶济世，历朝瘟疫横行时不知救过多少百姓，皇室敬之重之，竟有人狼子野心，胆敢行此屠戮满门之祸，其罪当诛！”
“此事是臣妇几岁时发生的，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白薇垂眸敛去了眼底神色，低声道，“当年戕害医谷的人本就身患绝症，医谷治不了她，才令她反生恶念，如今，凶手已经死去多时了。”
心坏了，可不就是身患绝症么。
真正的元凶是不能与景惠帝说的，人死如灯灭，这件事就这样吧，几句话带过就好。
景惠帝了然。
他方才想到一事——此前与突厥交战时，便是瘟疫横行，幸得杜云杨和卓敏前去，这才让边疆的疫病得以消弭，他将这两件事想到一起，心中只觉得胆寒。
但听卓敏的话，医谷的祸事与此无关，是在卓敏儿时就发生的。
“竟是因一己私怨，就险些……”他叹了口气，“朕知晓了。”
出宫时，白薇身后跟了两个侍监，捧着圣旨，一行人直奔山阴县。
此圣旨，便是景惠帝对医谷的庇佑，他日再有人胆敢动医谷的念头，便得掂量一番了。
经此，百姓们都知道这间医馆乃是医谷所开，义诊这三天，医馆门前排出去老长的队伍，白薇也在场帮忙。
义诊同时，百姓也得知医馆看诊抓药的价格比旁的地方还便宜些许，一时间口口相传，这也就导致义诊过后，前来寻医问药的患者依旧络绎不绝。
忙完前几天，杜云杨便抽了个时间入宫谢恩去了。
白薇和江言铮带着两个孩子，一路悠哉悠哉去了峪州。
“姐，姐夫，你们怎么来了？！”
常婉看到她们很高兴，揽着两个小豆丁一阵亲昵，“元曜元晞，是不是已经不认得舅娘了？”
这两孩子刚一岁时，她就跟着相公去地方上任了，如今已过了三年，他们都四岁了，想来早就把她忘了吧。
“记得。”元晞笑嘻嘻地贴了上去，“我知道您是舅娘。”
“呀！”常婉一惊，“你怎么记得呢？”
一岁就能记人？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白薇乐道，“他们总去侯府玩，见过你的画像，哪里会不认得。”
婉儿这几年又没有变化很大。
这俩记性也好，知道要来看舅舅和舅娘，一路上就在问是不是画像上的人了。
“我说呢。”常婉笑眯眯地端详着两个孩子，叹道，“可真是机灵啊！”
“调皮着呢。”白薇笑了一声，“我们得了点假期，就想着来看看你们，锦儿呢？”
常婉正差了下人给他们看茶，闻言便道，“他出去了，我这就差人告诉他一声。”
白薇连忙拦住她，“别了，就让他忙吧，省的再耽搁他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