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重了么，再过两年你就举不动了，还闹人的紧呢。”林氏笑着上前，“你快放下他换身松快些的衣服吧。”
“我儿子我什么时候都举得动。”白山笑着放下三宝，又摸了摸二宝的脑袋，叹道，“我每日也就是回家这会能松快些，俩小子闹就闹吧。”
男孩子哪有不闹的。
“还闹呢。”林氏嗔了他一眼，“你就惯着他们吧，等将来闹到别人头上闯祸了那才叫事大呢。”
这俩小子聪慧，如今已经懂得看眼色行事了，可不能太纵容了，以后长歪了可怎么整。
“嗯，是——”白山拉长了尾音，“咱们如今教养孩子用了十二分耐心，生怕他们学了什么不好的，可咱家薇薇和锦儿小时候啥条件，如今不也个顶个的优秀。”
薇薇和锦儿像二宝和三宝这么点大的时候，家里还一穷二白的呢，大人干活的时候哪能时时刻刻管着孩子，孩子都恨不得在土堆里打滚了。
“要我说啊，潭州还自在呢，我那时候还能与人喝点小酒呢，就是喝醉也不碍事，咱们如今在京城，自己谨小慎微不说，二宝和三宝都没出过几次门。”
“是是是，潭州自在。”林氏乐呵呵的揽过两个儿子，刚想说什么又神情一顿，“老爷，你在外面没遇上什么糟心事吧？”
怎么今日说话怪怪的呢，老爷平日里可没这么发过牢骚。
白山一怔，随即摆了摆手，“我能遇上什么事，许是天热燥的。”
说完就转身上后边换衣服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林氏缓缓皱起了眉头。
她一向心思细腻，也对白山颇为了解，深知他对生活的态度还算乐观，可今日他怀念从前的种种，言语间流露出的是对现状的不满，说没事，林氏不信。
她就觉得白山是遇上什么事，又不想说出来让家里人多想，就在她准备晚上再好生问问的时候，白薇和杜云杨回来了。
一见杜云杨，白山再抑制不住心中的烦闷，晚饭时将下人打发出去两人就多喝了几杯，话匣子也由此打开，林氏这才知道丈夫今日为何这么反常——事情的起因在二皇子身上。
白山也不知道二皇子是抽了什么疯，一连好几天跑来工部，硬是跟着他田间地头的跑了好几趟，言辞间多番赞扬，弄得工部的官员以为他是二皇子党，看他的眼神都满是打量，甚至惹得蔡尚书委婉地‘敲打’他。
尽管他一再表示与二皇子没关系，可二皇子随后又送来一方上好的端砚，说是迟来的贺礼，恭贺白锦得中小三元。
白锦中小三元的事情都过去多久了？人家现在都出去游学好几个月了，当初家里还小小的办了一场呢，二皇子这时候才想起来了？
白山觉得二皇子这么膈应他肯定别有用心，硬着头皮四两拨千斤的把那端砚给推回去了，也当做是表明立场，证明自己不是二皇子党，蔡尚书总算是信他了，可他觉着这回把二皇子给得罪了。
他呷了一口酒，郁闷道，“那端砚我不能收，收了我真就说不清楚了。”
可这回好了，是没收，却驳了当朝皇子的颜面。
他实在想不明白二皇子为什么在他这下功夫，要真拉帮结派，是不是也得拉点位高权重的，他只是个屯粮官，他的作用已经在早两年前发挥的差不多了，粮产的事早就有了定论，他想不通如今自己还能为二皇子创造什么利益。
可要说二皇子就是单纯的送份贺礼恭喜他，他也是绝对不信的。
白张氏人都听懵了，“这什么时候的事啊？你怎么现在才说？”
“先前他随我去郊外我也没往别处想……就是想了也不能如何，毕竟他参与工部诸事那是经过圣上准许的。”白山捏了捏眉心，“不过端砚是今天才发生的事。”
桌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确实，二皇子和三皇子熟悉六部是皇上的意思，任何人都不能违逆君上，二皇子要跟着去，白山没有理由不让，关于那一方端砚，人家也是打着贺礼的旗号，虽说晚了许久，但到底也有个名义，白山回绝，乍一看还真是有些不识好歹。
“那怎么办，都回绝了。”白张氏顿了顿，犹豫着看向白山，“那二皇子是怎样的一个人？”
要是那等心胸狭隘之辈的话，这还真容易得罪人，毕竟对那样身份的人来说，那方端砚等同于恩赐。
“呵，怎样的一个人？”白山苦笑一声，“反正不是等闲之辈。”
一听这话，白张氏心底顿时一阵阵发凉，“那这……”
“放心吧婶子。”杜云杨笑着出声，“我虽不了解朝中局势，但在宫中这么久也看明白一些，二皇子爱惜羽毛，他多年来苦心经营自己的声名，为的便是获取朝中众臣的支持，况且能与他争锋的还有三皇子和五皇子呢，羽翼未丰之前，我想他不会轻易做什么的。”
他如此接近白山，甚至亲手递上橄榄枝，一定是白山这里有什么是他看好并且需要的。
白薇眼珠子转了转，悄悄扯了扯白山的袖子，“爹，您这就是当局者迷了，依我看，与其担忧他找你麻烦，莫不如好好想想您这里有什么是于他有益的，想到了，这便是您将来抗衡他的筹码。”
只规避风险怎么行，这种事是最防不胜防的，要她看，还得化被动为主动才行。
二皇子肯定有所图就是了，但他图的别的皇子没准也图啊，他最好是不要做什么，真做了，那就拉别的皇子一起下水吧，谁也别想好！
杜云杨笑眯眯地瞧着她，眸中闪过一抹赞扬。
一句当局者迷让白山怔愣了好几息，随着白薇的话想下去，他神情逐渐恍然，缓缓笑了起来，“你这丫头……锋芒毕露！”
白薇抿唇一笑，“我就当您夸我了。”
晚饭过后，杜云杨去了客院，白薇也回了自己的院子，心中一样样的盘算着近日是否漏掉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