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陈桉暗自松了口气，许清歌真是自己的警钟，出现地很及时。她如果说出喜欢顾一珂这样的话，指不定会惹多少麻烦事情。
顾一珂和她前女友的事情，自己这个局外人，还是少掺和。
吴悦表情有一瞬间松动，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那就好。”
陈桉拍了拍顾一珂的肩膀，“你们自己事情，自己好好说清楚。如果谈得久，回不来没关系，晚自习我可以帮你打掩护。”
“谢谢。”顾一珂小声说道。
陈桉成功从这两人世界抽身，走出操场跟上许清歌。
许清歌看着陈桉走来，原本收拢的手指缓缓张开。
陈桉挠着头发，无奈道，“这都什么事。”
许清歌回头看了眼站在操场上的两人。
“刚刚你都看见了吧。”陈桉边和许清歌往食堂方向走，边说，“没想到顾一珂和女生谈过恋爱，女生和女生也可以谈恋爱吗？”
许清歌反常地没有说很多的话，只是点点头，“嗯。”
陈桉迟疑地问道，“这就是…同性恋？”
她不是没听过同性恋的这个词，但这是她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看见同性恋。
初中时，她只是听过班里一群女孩子讨论关于同性恋的小说和电影，并不了解。而且小说电影的主角都是男生，很少看见到关于女生间的爱情。
所以当她知道女生是顾一珂前女友时候，第一反应是：女生也可以和女生谈恋爱？
许清歌看见陈桉表情的不对劲，下意识抿了抿唇，“你讨厌？”
陈桉如实说道，“没有，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与其说奇怪不如说是好奇，当她知晓顾一珂和女生谈过恋爱的时候，先是震惊，然后心理就自然而然地接受，并且没有讨厌或难以接受的情绪存在，反而很好奇。
女孩子怎么会喜欢上女孩子了？
“因为顾一珂喜欢你吗？”许清歌突然问道。
“什么？”陈桉愣了愣，怎么突然从讨不讨厌同性恋突然扯到顾一珂喜欢她这件事情上来，这有因果关系吗？
许清歌又问了一遍，目色沉沉，“你是因为顾一珂喜欢你，才感到奇怪吗？”
“你想什么呢？”陈桉无奈道，“她不喜欢我，只是拿我当挡箭牌而已。”
许清歌轻轻的叹息，“那就好。”
陈桉见许清歌一会儿紧张兮兮，一会儿又突然放轻松的样子，心生疑惑，许清歌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莫非也是被刚刚发生的事情所震惊到？
许清歌转而又问道，“那你如果被女生喜欢，会讨厌吗？”
“不会，喜欢就喜欢。”陈桉笑道，“反正我是她们得不到的女人。”
许清歌秀丽的双眉轻轻一挑，“你真自恋。”
“你懂什么，这叫自信。”陈桉笑。
许清歌看见陈桉满脸笑容的模样，原本沉闷的心情稍加好转，但心底越加懊恼。
她刚刚真的是乱了脚步，将情绪完全暴露出来，万一陈桉察觉到不对劲，怎么办？
可当听见那个叫顾一珂的女孩子说喜欢陈桉的一刻，是真真切切、克制不住地心慌，不安感蔓延全身。
好在陈桉说出了“不喜欢”那三个字，她才稍稍缓过神来。
陈小木说她自己，不喜欢顾一珂，也不喜欢女孩子。
得到这个回答，许清歌又是庆幸又是失落。
见许清歌还在发愣，陈桉推着许清歌的后背往前走，“许清歌，我都饿了，加快脚步。”
许清歌再抬眼时，已是恢复清澈明眸。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在这句话后面加上“但是你除外”
我不喜欢女孩子，但是你除外。
除你之外，我不喜欢其他女孩子。
陈桉从食堂回到班级时候，顾一珂已经回来了。
顾一珂闷头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
陈桉不是个好八卦的人，别人的事情她不好过问太多，太好奇反而让她更不舒服。
还是平平常常，当做无事发生好。
顾一珂把发下来的试卷反复压平，然后折叠好夹进了书本里。
陈桉提醒道，“这张卷子，是今天作业，晚上要交。”
“知道了。”顾一珂吸了吸鼻子，把卷子拿了出来，看了几眼卷子，又看了眼陈桉。
她表情无辜，“不会写。”
“我也不会。”陈桉把要来的答案摆在中间，“快抄吧。”
顾一珂沉默了会儿，问道，“大佬，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不正常。”
闻言，陈桉仔细打量了下顾一珂，“哪不正常？”
“就是喜欢女生这点，不正常。”顾一珂手指揪在了一块，“你应该不歧视这个吧？”
陈桉说，“我没觉得，你喜欢谁都是正常的。”
顾一珂听到回答，眼睛烁亮，“那我和你说下我和我前女友的事情吧。”
陈桉被顾一珂情绪的快速转变，惊了一下，“你刚刚不还难过，怎么突然激动起来。”
顾一珂轻叹一口气，“能找到一个知道我事情，而不歧视我的人，真的很难。你不知道，我一个人有多难受，都憋坏了。”
如果是平常，陈桉肯定不愿意听别人的感情故事，但奈何情况特殊，看起来顾一珂估计真的憋得难受。
陈桉同情心一来，便点点头，“你说吧。”
接下来的一节晚自习，顾一珂滔滔不绝地向陈桉讲述了她与前女友的故事。
顾一珂认识吴悦的时候，吴悦还是长头发，戴着眼镜，家境不好，是年级里常居第一的学霸。
顾一珂被老师安排成为她的同桌，一个埋头学习的学霸，一个考试每次垫底的艺考生，怎么看都不是一路人，但两人却偏偏异常合得来，有同样的爱好和习惯。
顾一珂形容就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每□□夕相处，好得和连体婴一样。她们不知道是谁先动了心，也许是两人都意识到感情不一样了。
一个夜晚，水到渠成，她们在一起了。
结果刚在一起那天，就被吴悦妈妈看见她们接吻。
“然后她妈妈就找我，说不要影响她女儿学习，吴悦是他们家唯一的希望。还要跪下求我，我这怎么受的起，脚一跺，便转学了。”
顾一珂说完了整个经过，长舒了口气，自己吐槽起来，“又倒霉又老套的故事情节。”
陈桉想了想，“所以，一开始做好朋友就好了。”
“我倒是想，但是情难自禁。”顾一珂说。
又是情难自禁。
陈桉想，有那么多的情难自禁吗？明明可以是很好的朋友，结果却变成了纠纠缠缠的前女友。
顾一珂托着腮，语气惆怅，“我也在想，要是我们能忍住，现在也不会这样，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短暂地抑郁后，顾一珂规劝道，“大佬，千万不要重蹈我的路。”
“怎么可能。”陈桉摆手，“我又不喜欢女孩子。”
顾一珂笑笑，“我就说说，而且你对同性也从来没往那方面想吧。”
陈桉：“想谈恋爱？”
顾一珂：“快抄作业吧。”
顾一珂没再多说，陈桉却把她的话记在了心里。
往谈恋爱方面想？
晚自习结束，许清歌站在校门口等陈桉回家，人来人往中，她远远便看见陈桉一副沉思的模样走出来。
许清歌问，“你是在思考？”
陈桉说，“我是在重新构造自己的世界观。”
许清歌试探地问道，“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
“对。”
陈桉点点头，“许清歌，你看，同性可以相爱，那很多关系都要重新考量，比如你和我。”
“我和你？”许清歌不由得怔了一怔。
陈桉说道，“我俩就不一定只是好朋友，好闺蜜，还有可能会往情侣方面发展。”
许清歌咬了咬唇，一字一顿说道，“情侣？”
“当然这只是个比方。”陈桉怕许清歌误会，连忙笑道，“我俩永远是好朋友。”
许清歌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陈桉继续说道，“这样就会出现，我把你当好兄弟，好闺蜜，结果你却想睡我，这种情况。”
许清歌好笑道，“你想题目，都没这么认真。”
她还以为陈桉会意识到她们的关系，结果搞了半天这人在思考这个。
“我是在思考人与人关系是怎么定位。”陈桉说道，“尤其是同性间，情感界限很难定位的。”
许清歌笑道，“那大哲学家，你想明白了吗？”
陈桉摇头，“没有，但快了。”
“你可以想想情侣可以做什么，而朋友不能做什么。”许清歌很自然地挽上陈桉的胳膊，“回家。”
陈桉低头看了眼，肌肤相亲，对她们来说何其正常。
朋友间可以做，情侣也可以做。
那怎样才算越界？
许清歌见陈桉还在发愣，忍不住抬手戳了戳她的脑袋，“现在不准想了，要回家了。”
许清歌不需要陈桉现立刻想明白，她和好朋友的到底有什么区别。
她有很长的时间去等，所有的喜欢已经付诸于行动，藏在每一个眼神里。
总有一天陈桉会明白什么是“喜欢”，那时候，她就会发现身边的自己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陪伴她度过一年又一年。
陈桉扬起嘴角，轻快地应着她，“行，我以后一定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