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下巴颏儿抵着中性笔，深吸一口气，“糕熟了。”
“嗯。”肖寒头都没抬。
“糕熟了！”
“嗯。”肖寒头抬了一下，又低下了。
“我们去吃糕？”初晴站起身来。
肖寒抬起头来看他，“你去不就行了？”
“这是你姥姥家，我一个人去多尴尬。”初晴走上前，强硬地夺走肖寒的笔。
肖寒收起寒假作业，“哟，原来我们课代表脸皮儿还挺薄呢？”
打开书房门，甜丝丝香气缕缕飘来。
初晴闻着味儿，一路往前冲。
“宝贝女儿，闻着味儿奔过来了？”初晴妈妈看着女儿笑眯眯地说道。
“宝贝妈妈，是的呢。”初晴笑着回答道。
膏体压着“团圆”的花纹儿，中央有大红色的“点红”。
初晴轻轻地咬了一口，里面夹的应该是桂花。
肖寒妈妈凝视着初晴母女，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肖寒拿了一块儿糕，掰开，给了妈妈一半儿。肖寒妈妈抚了抚他的头。
“少吃点儿糕，马上开席。”肖寒姥姥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好嘞。”
“妈辛苦了。”
趁着蒸糕的空儿，几位长辈又给小辈儿张罗出一桌子菜。
十五六岁，姥姥姥爷，爸爸妈妈，孩子们能坐在一起，就很好。
“嘟嘟嘟～”
肖威看了一眼手机摁掉。
“嘟嘟嘟～”
“年底打电话，肯定是有事儿，去接吧。”肖寒姥姥说。
肖威放下筷子，离席。
还没等那头儿开口，肖威率先说道，“陪老婆孩子在岳父家过年呢。有事儿要么明年初六以后再说，要么就别谈了。”
语罢，关掉手机，返席。
肖寒妈妈问道，“有事儿吗？”
“生意上有点事儿。”肖威笑着回答，“钱又赚不完，过年再说。”
初晴爸爸给肖威满上酒，“对，一家人和和美美比什么都重要。”
……
除夕夜里破天荒地下了场大雪。
初晴天真地以为自己第二天用不着参加那大型社交活动了。
结果，天还没亮就让她妈从被窝儿里给薅了起来。
老辈儿带着晚辈儿踩着雪到本家的各处拜年。
路上碰到肖寒，初晴看他那样儿，已经烦躁得不行了。
趁着长辈儿互相寒暄的空儿，初晴凑过去准备给他打个预防针，“社交过敏了吧。这只是个开始呢，我姥姥说你们家亲戚贼多，你可等着‘卖笑’吧。”
肖寒挥着手，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点儿啥，就被他姥姥捞过去了。忙着给亲戚们介绍呢。
初晴看着被一堆老老少少围住的肖寒，笑出了声儿。
“笑什么呢？还不叫人？”初晴妈妈又给她介绍了一群新的长辈。
好吧，大家社交都挺忙。
好不容易完成了大型社交活动，送走了一波儿又一波儿不怎么认识的远房亲戚。初晴想着该好好儿欣赏下年灯和烟花了。
好家伙，她妈告诉她要去肖寒姥姥家带她长长见识。
“十五岁了，得带你长长见识。”初晴妈妈拽着初晴一路向前。
初晴反向拽着她妈，能不用自己的力气就不用自己的力气。
那高门槛儿才刚迈过去，就听见宅子里吵吵嚷嚷。
巨大的云纹牌匾上俩金灿灿的大字儿“绣房”。
好家伙，七八个人女长辈正在穿针引线，旁边儿坐着跟初晴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看样子是在观摩。
初晴妈妈在一架绣棚面前坐下，招呼初晴也坐下。
拿起一个小绣棚，塞给初晴，“照着上面的图，琢磨琢磨。之前姥姥都教你针法了啊。”
“看不过眼的时候，妈会指点你的。”初晴妈妈一心附在她自己的绣棚上了，哪还管她。
教是教了，但是没记住啊。要不创造创造？反正人都能创造出来一新形象，这区区绣花还能难得住她？
初晴拉着板凳，挪到窗边儿，想着离她妈妈远点儿。
正琢磨着怎么下针，肖寒姥姥过来了。
“晴晴也来了？”每次见她，肖寒姥姥都要摸摸初晴的脸颊，“我给晴晴示范一下。”
肖寒姥姥戴着金丝边儿的眼镜，柔声细语地讲着针法。
但是，初晴还有点儿发怵，像个不想听课的学生，只是僵硬地应答。
肖寒姥姥指导了她，又去指导别人。
初晴如释重负，苦中作乐地开始了自己的创作。为了早点儿完活儿，初晴的针法格外豪放。
过了一会儿，肖寒和她妈妈过来了。
认识的长辈儿，都要看肖寒妈妈露一手。初晴妈妈也围了上去。
初晴早就见识过那照片般的刺绣，想着把观摩的机会留给别人。
肖寒更是对这种大型社交吹捧活动提不起兴趣。
正好看见初晴坐在窗户边儿上绣花，想着欣赏一下。
好歹给他在姥姥姥爷面前塑造了挺好的形象，肖寒想着怎么都得夸夸人家，“哎呦，你这两只麻雀绣得还挺不错。”
捏紧手里的针，抬头，“这不是麻雀。”
肖寒想了想，又问：“家雀儿？”
“这是一个东西吧？”好家伙，搞得初晴都没自信了。
初晴一手举高了绣棚，左打量右打量，“这最起码像两只鸭子吧？”
“嗯。也挺像鸭子的。”肖寒憋着笑，没办法地表示赞同。
看起来她还是有天分的，不枉她流的血，“我再二次创作一下。”
肖寒指着“鸭子”嘴巴里叼的东西问，“这个须须是什么？”
“水草啊。”初晴没说，这是她自己创造上的。俗话说，艺术源于生活。
“你就绣这么一上午，给自己手指头戳了好几个洞啊？”肖寒指着初晴的手指问，“吃这苦头，还不如抄作业。”
“有道理啊，”说着收起绣棚，把她的“作品”叠了一下。
初晴看她妈还在跟一帮长辈讨论着啥，瞅准时机，“妈，我绣完了。放你包里了。我回去赶作业了昂。”
“哎呦，你们家晴晴真省心啊。我们家那个得逼着才肯做作业。”
“是啊，我们家那个……”
初晴成功给女士们创造了新的话题，孩子的成绩。她走了，绣房里剩下的孩子可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