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水塘,破桥廊。
少年模样,纯真时光。
……
明城,是个镇。
通天似的烟囱里成天冒着滚滚黑烟,却也没见工业好到哪里去,反倒是干了河、臭了沟、污了树。除了种种果树,外出打工,这儿的人,谋生,别无他法。
明城中学集合了四村八乡的的初中生。除此之外,还设有幼儿园以及一到六年级。靠着衣锦还乡人的资助,摄像头安装到角角落落,为了看护一群又一群的孩子。
这样的学校,除了想尽办法提高升学率来提高学校排位,回报乡里,别无他法。
期中考试后,没达到预期的科目,补偿练习成了理所应当。
硬件设施不怎么好,心理上又不知道英语有什么用,英语似乎永远都是个老大难。
“大家这次英语成绩,不太理想。所以,牺牲大家的休息时间,加上这一节教导主任给的地理课,我们进行连堂补偿练习。给大家五分钟时间去厕所。”
此刻的文雨晴,眼眶红红的。
听初晴讲,她是“优秀校友”“优秀学姐”,放弃了更好的工作,回到家乡教学。在学生眼里,她只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大姐姐”。
十四五岁的年纪,也没浑到哪里去,“补偿练习”也没了怨言。
大课间刚刚过,也没人上厕所。
这连堂补偿练习急坏了初晴,面对在教室里来回巡逛的表姐文雨晴,她也没什么胆子传纸条。
只盼望着快点考完,快点放学,她拦住肖寒。
屋漏偏逢连夜雨,天总不遂人愿。
初晴履行课代表的职责,收完卷子,肖寒他们早都跑没影儿了。
——
轰鸣的机器,黑色的烟囱,把这个地界摧残得不成样子。
干涸的水塘,破旧的桥廊,采废了沙坑,满目疮痍。
自行车也有,电动车也有,扒掉校服或者是根本没穿校服的少年,成群结队,拉帮结派。
那个年纪特有的张扬,特有的浑。没那么高级的家伙,随便捡起的棍子,就要往上抡。
一方黑压压的七八个人,另一方不过三个。
貌似是胜负已定,翟东也料定肖寒孤僻的性格没几个人跟着。
“操,就你一瘦吧杆儿,也配跟老子叫架,老子……”
没说完的话,跟随一拳生生地咽到了肚子里。
前一秒还掏兜儿站着的,以为能砍天砍地的人,下一刻已经被踹翻在地。
“我说过,人长嘴不是为了喷粪,更何况还是个小姑娘。初晴,你们谁都别欺负她!”
“操,你们给老子上啊!”
胆怯害怕的假装去扶了地上的人。
剩下的也逃不过躲躲闪闪,或是倒地。
当然,三个人也挂了彩。哪儿有那么多神话,那个年纪,人多势众,总有受伤。
没叫上“哥哥”的翟东,过于自负,受伤太容易。几个人扶上翟东,去了医院。肖寒几个也在就近的医务室处理了划伤。
午饭加午休两个半小时很快就过了。
三个人赶在上课之前赶到了教室,看看空着的翟东座位,还有各自脸上的擦伤,怕是逃不了的叫家长。虽然心里隐隐地发怵,有各自的担忧,却还是选择了“义气”。
惴惴不安的初晴,试图出去找人,却因为不知地点又惧怕校规校纪而放弃。
现在终于逮到了机会。
“你,没事吧?”
肖寒早就盯着初晴很久了,挑挑眉,嘴角后扬:“你看我有事吗?小矮人儿。”
初晴觉得这男的有病,早前的愧疚一扫而光,“我看你也没事!”话说完,扭头就走了。
连带着上午发生的事情,愣上加愣了很多人。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沐阳轻咳,暗暗发笑。
还没等林卿开口发问呢,老师就来了。
林卿能憋到下课,可真心很不容易了。
“哎呦,我说寒哥啊。你对我们课代表妹子是怎么回事?”林卿一本正经又一脸疑惑配上一个熊猫眼的样子,实在滑稽!
“你不记得了?小时候老哭。”肖寒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嘲笑。
沐阳倚着桌子,是了然的样子。
林卿点点头了然了一小会儿,眉头又皱起来了。刚想继续问,就被秦墨打断了。
他始终瓜子儿不离嘴,“哎呦喂~,你说说人家挂彩显得硬气。您呢?滑稽!”
林卿觉得,秦墨这价值观有问题,他得好好教育教育。
虽然说自己也打架了。但不代表打架是对的。
“小秦子,你有毛病吧?打架很光荣吗?打架挂彩很光荣吗?要不是我兄弟,我才不打架呢?”
秦墨也只剩白眼了。
——
太阳亲吻西方的大地,星星出来眨眨眼,就是一天的离世。
上完晚自习,跑校的回家,住校的回宿舍。
三个人,被守候在门口多时的班主任叫住了。班主任在这时不是生物老师,她扛着班主任的职责
进了办公室,肖寒的妈,剩下两个的爸,站着,等着。
班主任几次让几位家长坐下,几位家长还是推脱站着。
班主任鬓角的白头发在颤动,拍拍桌子:“知道为什么叫你们来吗?”
其实,看到怎么都不愿意坐下的几个家长时。三个男孩子心里百味杂陈,却又死死拽着那最后的倔强。
肖寒心疼他妈妈,却又觉得自己距离想要的答案更近了一步。格外愧疚的是自己拖累了两个兄弟。
“老师,翟东是我打的,因为他欺负我妹,跟林卿、沐阳没什么关系。我是主谋,他们拉架被打了。我们家愿意赔偿。”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扶眼镜,第几次拍桌子了:“就算你说出花来,打人就是不对!还有,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那个年纪的义气,到底还是支撑着林卿,不肯让肖寒自己扛着!
语调在无意中高了一点,“老师……”
肖寒听出语调里的问题,偏过身子,假装知错的语调,眨眨眼:“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们两个怎么就没拉住我呢?”
林卿不明白为什么,却还是就着他的话说下去,那句话转变成:“老师,我们知道错了。”
“老师,我错了!”沐阳紧接着开口。
面对两个班里前十,一个柔柔弱弱的母亲,一个老同学,还有一个刚从工地回来的父亲,班主任也于心不忍。鉴于初犯,认错态度良好,肖寒家赔偿到位,多方调解得当,批评过后这事儿在老师这里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