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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沈老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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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会学长李荣阳是计算机系的,也是魏夏的死党,他自告奋勇帮派屋解决了网站的问题,挂在了一个免费的服务器上。最关键的是他还解决了避孕套的供应问题和一个巨大的支持。简单来说,其实也就是省疾控中心沈老师的大力支持。那时候的疾控中心还没有像2022年那样拼命带着全民防疫,还算是个冷衙门,做着很多群众并不在意或者关心的事情,比如各种传染病的预防,比如艾滋病的预防。在社会卫生事业的发展里,疾控中心一直做着工作和起着很大贡献。

    沈老师,魏夏是记得很清楚的。一位带着金丝边眼镜,个子不高,体型中等,留着温和的短发,笑起来斯斯文文的男老师。其实他是整个石城g圈熟人,熟悉角角落落的g圈集中地,包括了酒吧,出租房区域,特殊公共浴室,甚至是公厕。魏夏愿称他为神人。沈老师负责的是预防和干预艾滋病传播的内容,工作重点是石城高危人群,比如男同g圈,性工作者,吸d人群等等。很多酒吧大佬和沈老师都相互认识,魏夏就是跟着李荣阳一起,和沈老师去的g圈酒吧做回访和联系,从此人生格局被打开,三观开始急速扩展。

    她还记得那是个周末的夜晚,李荣阳找到她说晚上有个省疾控的老师要做网点工作,带她去长长见识,认识认识人,最主要的是g圈酒吧,听起来就很有吸引力。她二话不说就跟着学长走了,两个大傻子就这样带着兴奋和激动的心情去见世面。沈老师在酒吧门口等着他们,脸上带着仿佛永远存在的礼节性微笑。g酒吧在最繁华的酒吧一条街区域旁边的一个巷子里,不大不小的门面,装修也非常不起眼,名字是很非主流的“蓝色山藤”。沈老师站在门口总感觉就是很和谐的样子,他在哪里都很容易融合进人群和环境,天生的干基层网点工作的人。

    酒吧老板是个东北汉子,光头造型,个子一米八不到,因为魁梧圆润的身材导致看起来个子偏矮壮实。他没说话的时候,看他侧面觉得有点威猛。结果老板这正脸看过来,魏夏发现他自带了一双媚眼,哪怕不开口,眼镜里也是水汪汪带着钩子的,一张口那个细腻温柔自带妈妈桑气质的声音令她有点震惊到。

    老板超级热情,说这话就贴过来,还拿了几瓶啤酒一叠花生米,张罗着给沈老师三人弄了个小卡座。酒吧里人还不多,老板说过了10点人会开始多起来。今天晚上有节目,来的人不会少。这个卡座位置算是很黄金且宝贵的。沈老师与他闲聊:避孕套和安全知识手册有没有发给顾客们啊?预防艾滋的普及安全性行为的海报厕所里贴起来反响还行么?,还有就是疾控中心电话号码一定要记得贴在醒目的地方,每天要跟顾客讲主动去做艾滋检测,有50元电话卡可以拿,这样的活动一定要具体介绍到诸如此类的官方内容。老板一直在点头,应和着:“沈老师,你放心好了,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们记在心里的。大家也都希望平平安安的,谁不想活长点,多享受享受。”老板的媚眼简直是抛在了墙壁上,沈老师笑眯眯地摆着一张菩萨脸,亲切地老板互动着。

    魏夏和李荣阳被酒吧里的一切新鲜事物所吸引着,眼睛根本不够看,但也不敢看得太过明显。李荣阳一个超级大直男,全身上下透着不舒服不自然,却努力在让自己看起来很适应很熟练的样子。魏夏内心激动却也故作轻松。她觉得自己已经很低调地看来看去了,但在其他人眼里魏夏就是高调到就差挂个牌子拿个麦克风来表明自己在看热闹。首先她是这个酒吧里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女生,光这点,也就让人多看一眼了。

    再后来老板魁梧挺拔但是依然大光头的男朋友来了,老板也就去忙了。剩下他们三人在小卡座聊,沈老师笑眯眯的问:“以前有来过这样的地方么?”

    “没有没有,你不带我们来,我们都不知道石城还有这样的地方。”李荣阳带着局促且激动的笑容回复说。

    “沈老师,你经常来这里么?这里的人真的都是同志么?”魏夏记得自己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傻问题。

    “嗯,我一般一个月会来这里一次,如果是12月份会来两回,因为毕竟是预防艾滋病的活动月。这里的顾客基本上都是g,来来往往都是老板的老熟客。也有带新人来玩的,我们一般都会重点跟这类老板打好关系,在这里发放安全套和预防艾滋的知识手册。”沈老师吃着花生米,不紧不慢的说起来:“男同志群体是高危人群,我们一般重点关注。跟老板们经常普及安全知识和病毒检测的重要性,提前干预和降低高危人群的感染率。”

    “沈老师,你经常来这里的话,你会被影响变成g么?”魏夏的第二个傻问题。

    “哈哈哈,不会的,我不是g。男同志有些很好认,一眼能看出来。你看他们的眼睛,眼睛很容易看出来是不是弯的。”沈老师开起了玩笑。

    接下来,魏夏开始仔细看酒吧里来来往往顾客的眼睛,想看看有什么不一样。酒吧里的人形形色色,有年轻人有中年人老年人。舞台上陆陆续续开始有了表演节目,有男性扮演的女性形象的歌手和舞者。各种大嗓音的歌唱,有民歌有摇滚,还有t台表演风格的走秀。虽然听起来很丰富多彩,但事实上因为服装,舞美场地的限制,其实真实的观感就是很简陋。但是台上的演员非常敬业认真和专注。表演服饰和化妆也非常的醒目大胆,该露露该遮也不遮,就大家都知道是假的,却也满捧场。酒吧老板还叫了台上唱歌的演员来跟沈老师他们互动喝个酒。魏夏发现就是那个老板的光头男朋友啊。超低胸的礼服里胸部饱满的挤出来,大胆艳丽的口红和眼影,这个演员把假发拿下来露出了大光脑袋,张口跟她们打招呼,完全就不是台上那个高亢的女中高音的生意。虽然觉得自己很没礼貌,但是魏夏还是忍不住拼命打量他。这位男士却不在意,可能比这些打量的眼光更过分的事情也遇到过吧,他大大方方的敬了一杯啤酒,跟沈老师说了几句就走了,说是后台有点忙,要准备下个节目了。后来魏夏在腐国读书时,老师提到过dragqueen文化,也就是变装皇后,她总会想起这个晚上。

    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晚,重点节目活动开始了。四五个只穿着简陋内裤的年轻帅气的男孩们站在了台上,而台下的中年人老年人顾客开始沸腾起来。很多人举着酒瓶和钞票,在那边大声喊着笑着。魏夏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台上的主持人一个一个在热情地介绍着几乎光身子的男孩,说着能接受的角色1/0/05之类的话。沈老师说这些内容都是擦着边的性交易了,警察来了却也很难管了,因为男的卖给男的不算卖淫。男孩们自己出来赚零花钱,算是自愿的,而顾客们也大都比较守规矩,很少出大的问题,所以这个节目长长久久地一直存在着灰色地带里。魏夏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情,有点难过。本来这样的场合就已经很诡异,遇到这样的事情更加扭曲。随后他们三人就走了。门口路上,李荣阳对魏夏说:“你看街对面那对挽着手走路的两个人,是一男一女么?”魏夏看过去的确是一对情侣,虽然已经深夜,但是这一片是出门的酒吧区,所以这个点还是有很多人在来来去去。“是的,是一对情侣。”魏夏说。

    “我看着他们,我分不出那个女的到底是不是女的。在那里面呆了一会,看着那些变来变去的男人,我现在看女的都觉得是男的扮的。”李荣阳说。

    很快出租车来了,她们两个坐车回了学校。虽然很晚,但是宿舍阿姨还是给魏夏开了门。回到宿舍的她,看看舍友们已经睡了,内心情绪依然很波澜。世界那么大,人群那么多,尊重理解彼此的不同世界,但是也不想看着一些人走歧路。如果能做点什么,那该多好。

    沈老师看了派屋的活动页面和装修照片,觉得很不错。然后听说这个派屋的负责人算是小熟人魏夏,并且派屋的营业计划书里写到了安全套和预防艾滋的知识普及环节。甚感欣慰,年轻人,大有可为啊。既然这样,那就要支持一下。沈老师提供了疾控中心的各种预防艾滋的手册和海报,还有病毒检测的电话贴,提供了一部分的安全套让魏夏在派屋免费发放,并且提醒魏夏今年夏天的招标会可以试着去做一下。来自盖茨比基金会的一笔钱,专门用于预防艾滋的项目,派屋如果后期影响可以做大一点,可以试着去努力一下。省红会的鲁老师也是负责同伴教育的指导老师,知道之后也送了很多安全套过来,并且热心关切了大学生的预防艾滋知识普及和同伴教育。魏夏想着,既然来了那么多的支持,那就索性再做得更细致一些吧。直接出个关于性知识,性安全的派屋蓝宝书吧!希望同学们可以来了有收获回去,进行一个互动和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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