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人的话，让所有人的谈论戛然而止。
这种话一旦传出去被追查，轻则打板子，重是要下狱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接茬。
那人见大家如此，语气变得急促起来：“你们难道都没听说过？”
沈灼兮正要进门，里面有人应声道：“这说法我也听过，不过只当是笑谈，毕竟禹王殿下为咱们东陈国平定了太多。”
“我总觉得，禹王殿下应该不会这么做！”
又有人接茬，道：“可没准，银子啊，谁不爱？”
“其实我昨儿也听人提了一嘴，说禹王殿下的银子来路不正，不过具体是哪儿来的，的确值得深思。”
“光是聘礼就那么多银子，禹王殿下自个儿总还留了至少一半银子在手中吧？”
“这么说来，禹王殿下岂不是比国库还有钱？”
“……”
绘枝听着屋内的各种谈话，担忧的看向沈灼兮，道：“小姐，大家知道仁心堂是您名下的，都敢这般公然议论。”
“咱们听不到的地方，可能传言更甚，更难听，这种话一旦传到宫里，皇上肯定不会轻饶王爷。”
“没那么简单。”沈灼兮蹙着眉，还保持着下马车的姿势，道：“对于老百姓而言，涉及皇室的事哪里是他们能提的。”
“还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谈论的对象都是弑神禹王，你不觉得奇怪？”
她这么一说，绘枝也觉得蹊跷，试探道：“有人指使？”
沈灼兮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道：“先进去瞧瞧，他们越说越起劲，放任肯定是不行的。”
议论的人见说了这一会也没人出面制止，胆子越发大了，各种猜想都有。
“大家都在说什么，这么热闹？”沈灼兮带着笑意进门，恍若没听见他们侃侃而谈似的。
她进门后，其他人哪里还敢说话，一个二个装傻。
有人大着胆子，应声道：“二小姐不日就要大婚，这么还有时间上这儿来？”
“自然来看诊。”沈灼兮笑了笑，道：“大家刚才再说什么，在外头就听着热闹极了，可惜太杂，听不清说的什么。”
“正好也说出来，叫我也开心开心？”
所有人又是面面相觑，谁也没胆子搭话。
“哟，这是说了什么，我们二小姐素来亲和，还有什么是二小姐不能听的？”绘枝也打着迷糊，朝众人道。
有人讪笑着回答道：“也没什么，我们在说禹王殿下给二小姐下聘呢，别人都是十里红妆，二小姐那聘礼得有十个十里。”
“可不是，大家谁不羡慕您，这下城中姑娘眼要更红了。”
“是啊，自打有下聘的礼数开始，也就您这一份如此庞大，别人真是羡慕都羡慕不来。”
“羡慕有什么用，禹王殿下只对二小姐好。”
大家开始转移话题，恭维起沈灼兮来。
沈灼兮笑着，并未搭话，眼睛却看向绘枝。
跟了沈灼兮这么久，只需要一个眼神，绘枝就能大致明白她的意思，对止不住称赞的人道：“不对劲吧。”
“怎么我和二小姐在外头听着，你们好像在说禹王殿下给了二小姐很多银子？”
“这……”最先说话那人不知道如何回答，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一个个低着头装傻，压根没人接他的视线。
他不说话，绘枝的语气陡然严肃起来：“不管禹王殿下往后还能不能上战场，都是东陈国的禹王，殿下给二小姐的聘礼也是名正言顺。”
“你们平头百姓竟敢肆无忌惮的议论编排，是觉得自己长了几个脑袋？”
众人鸦雀无声。
绘枝视线锁定在开口的那人身上。
她要是没听错，这人的声音，就是一开始提出禹王银子来路不正的人。
只怕他来看病是假，挑唆百姓猜疑是真。
众人依旧不说话，沈灼兮轻笑道：“你们也别怪绘枝说话难听，禹王殿下的身份，的确是不可以随意编排的。”
“刚才那些话我也听了一两句，传出去你们在座的只怕都要进官衙，还是守着自个儿的嘴，不该说的别说。”
李忠正好从外头进门，听到沈灼兮最后一句话，看到屋内的人都不敢应声，赶紧道：“二小姐，出什么事了？什么要进管衙？”
气氛很是紧张，沈灼兮侧头问李忠道：“你去哪儿了？”
“徐郎中给孙婆子熬了药，大家都忙着，小人送去了。”李忠快步上前，道：“是药出问题了？”
“不是，仁心堂这地儿是看病的，有病看病，没病抓药。”沈灼兮顿了顿，声音更显清冷：“你作为掌柜的，也要管管。”
“到头什么流言从仁心堂传出去，谁都麻烦。”
李忠大致猜到了什么，小声道：“二小姐，有些流言不是咱们这儿起的，一夜之间大街小巷都在传。”
“好了，你先看着这边，别让进仁心堂的人议论。”沈灼兮知道事情变得严重了，打断他的话，道：“我出去瞧瞧。”
沈灼兮用纱巾蒙着脸，夏日有不少小姐怕晒，都会蒙着脸，也没人怀疑。
她和绘枝走到街上装作买东西的样子，因为今儿恰好梳了个平日没有过的灵髻，谁也没料到她是沈灼兮。
主仆一路从仁心堂走到长街尾，百姓都在压着声音议论，和先前仁心堂听到的说法差不多。
“小姐，您说的没错，这绝对是有预谋的。”站在长街巷尾，绘枝停下脚步，声音透着凝重：“有人借禹王下聘的事做文章！”
沈灼兮沉着脸没说话。
下聘到今日时间说短也短，说不短也不短。
如此大动静，皇宫的人肯定都知道的，皇上若责罚他高调，应该早就派人警告了。
皇上不出面，忠臣们谁也不可能擅作主张，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几个皇子中有人出头。
“太子。”沈灼兮缓缓开口，声音很小，语气却十分笃定！
“啊？”绘枝惊疑道：“不可能吧，连皇上那边都没任何动静，太子为何要这么做？”
“禹王战功赫赫，皇上近来身子不好，若有一日忽然没了，太子登基，禹王势必会坐上摄政王的位置。”沈灼兮默了默，低声道。
“他要为自己的前程扫清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