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雒阳乱
月亮在浮云掩映下忽隐忽现,疾驰的马蹄声奔向城门紧闭的雒阳城。
东南的开阳门下，驿骑一声大喊，“八百里加急！”
值守的将领命人把竹篮城楼，收上印信检查：豫州过来的。随即到外城门口验了身份，又搜查全身。
驿骑见他打开行囊，提醒道，“哎，那盒子用蜡密封了，可不能动！”
将领点点头，查验完毕，把行囊还给他，许那驿骑入城。驿骑一跃而上，扬鞭疾驰，往锦衣卫去了。
此时，吕绮玲走出锦衣卫，至南宫东面苍龙门。新任司隶校尉贾逵站在望楼上，站在他身侧的，是别驾从事张丛，眺望着西侧灯光映照的宫殿，以及东侧陷入沉寂的众多官署。
长秋宫。
天子与皇后设宴，只叫了吕菁、徐芸与郭嘉。没有庄重肃穆的宏大排场，虽然有舞姬出场助兴，宴席上的氛围实在算不上热闹。刘辩并不在意，蔡琰不在的情况下，能跟吕菁坐在一堆、好好吃个饭，对他来说已算不易。觥筹交错间，也不谈国事，反而详细问着两家的琐事，尤其是徐历与郭赫两个孩子的情况。
为了应对荆州与辽东的危机，徐飞和杏儿一南一北，留独子徐历跟随在吕菁身边。郭赫则是郭嘉与徐芸的儿子，尚在襁褓中。刘辩真的很喜欢孩子，唯一的孩子殒命后，纳了不少美人，可惜都没为他诞下子女。
到宴会尾声，刘辩满脸通红，已有明显的醉意，问出憋了许久的问题，“许久不见姐姐，不知她的病，可养好了？”
一旁的徐翎眼皮抽动一下，徐芸微不可查的瞥了一眼郭嘉，随他一起目光落在吕菁身上。只听她道，“劳陛下挂念，琰儿的病已经好了。”
“哦~”刘辩声调一扬，脸上满是喜色，不住的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陛下今日饮了不少酒，早些休息吧~”
刘辩知道，徐翎这是提醒他，不要过问吕菁的家事，点头应是，叫他们各自回府。
郭嘉与徐芸起身告辞，吕菁忽然道，“陛下，臣来时，积雪深厚，路滑不便出行，芸儿又刚有身孕，不宜太过劳累……”
吕菁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看向上方的刘辩与徐翎，刘辩点点头，“既然如此，芸儿就留在宫中陪她姐姐。”
吕菁又看向郭嘉，“芸儿需要你的照顾，你也留在宫里吧。”
刘辩呆呆地看着吕菁，果然是酒上头了，似乎有什么没想明白。
郭嘉道，“宫中有这么多人，我还是与大将军一同出宫吧。”
说完，看向身侧的妻子，却没有想象中的支持，带着一点迟疑。郭嘉露出安抚的微笑，轻声道，“我明早再来接你。”
徐芸点头，转向吕菁，想要说些什么，犹豫着没来得及开口，吕菁道，“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徐芸眼眶瞬间红了，别过头，调整了情绪，才对吕菁道，“大将军，你们路上小心。”
“陛下，我看大将军与郭嘉都喝醉了，不如都留在宫中歇息一晚，如何？”话是对刘辩说的，徐翎直视吕菁，目光中带着恳求。
既然他们都意识到有危险，为什么非要沿着那个方向走？
“陛下与皇后放心，臣能照顾好自己。”
吕菁谢过徐翎的好意，与郭嘉走出宫殿。一直等候的孙尚香领四排重甲卫士，簇拥着吕菁与郭嘉并步走在复道的一侧，直至西宫外。
“郭嘉，其实，你没必要跟我走这一趟。”
“既然是大将军的幕僚，理应与大将军同在。”
“此事了结后，走到朝堂上吧。”
“我很愿意继续以幕僚的身份，为大将军献策，只要大将军愿意用我。”
忽然，一声惨叫，打断两人的对话。
“迎敌！”孙尚香怒喝一声，里侧两排卫兵们立即举起铁盾，将吕菁与郭嘉的身体遮蔽住，外侧两排则持剑散开，准备近战应敌。
“终于来了~”
吕菁抽出长剑，注视前方。伴随着金属交击之声，越来越多的黑衣人从高处跌落，鲜红浸染了雪地。
不久之后，声音渐渐归于沉寂，一人从黑暗中走向吕菁。
“启禀主公，击杀弓弩手二十人，另有潜伏的刺客二十人，现在还留有五个活口。”
白雪将月光投到浑身浴血的史阿身上，吕菁道，“你受伤了？”
“没有。”
吕菁眉脚一扬，“其他人呢？”
“朱雀门阙楼，有第二波刺客，已经在清理，请主公在此地稍待片刻。”
正此时，一个小黄门跑过来，见到吕菁，远远开始呼喊，“大将军，长秋宫走水了！”
吕菁眯起眼睛，确认他正是刚才宫中随侍的宦官，才道，“陛下与皇后何在？”
“陛下与皇后，还有徐芸大人，一起去了承明殿。”
承明殿，与长秋宫毗邻。
郭嘉道，“我过去看看，你尽快抓住幕后主使。”
话音刚落，又一个小黄门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大将军，陛下遇刺，皇后……咳咳……”
那人一阵咳嗽，话说的并不明晰，吕菁冷着脸，长剑指着来人，“说清楚，陛下和皇后怎么了？”
小黄门咽了咽口水，努力理清思路，“陛下去往承明殿途中，被刺客袭击，其中一名刺客武艺甚是了得，亲卫伤亡惨重，陛下要我速来请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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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皇宫。
这一晚，雒阳城内，火光四起。
廷尉府。
在火光与骚乱中，一队人闯入大牢。
“德祖，久等了。”
杨修看着来人，“只要我没死，就不算久。”
长平侯府。
有人意图先纵火引发乱局，被及时发现，没能成功。不过，纵然长平侯府的防卫坚如磐石，也没有人能在厮杀声中安心入睡。
貂蝉抱着年幼的徐历，“怕吗？”
徐历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看向前院的方向，“春华姐姐怕吗？”
张春华叫醒貂蝉，将他二人安排在这里，叮嘱一番后，便到前院杀敌。
“应该怕吧，但有些事，再害怕，也要做下去！”
“母亲和尚香姐姐怎么样呢？”
“她们不会有事的。”
闻言，徐历松了口气，“母亲会打败所有坏人。”
雒阳城外，北邙山上，看似微小的雒阳城点点火光，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张韩，到底出了什么事？”
作为蔡邕的义子，张韩被吕菁派出来负责蔡琰的安全。他劝道，“姐，不要担心，主公早有部署。你刚回来，先去五云山修养几天，主公很快会来接你。”
“着急也没用，”春娘也开口劝道，“此时城门紧闭，城内鱼龙混杂，不如明日探明消息，再行回城。”
蔡琰明白他们说的道理，可中平六年的回忆，正涌入她的脑海。明明已经过去十几年，画面却那么清晰，仿佛昨天。
那一年，先皇病逝，大将军何进被杀，天子刘辩与弘农王刘协被十常侍挟持。而吕菁救下天子，与董卓撞上，并和他麾下的华雄大战，虽然赢了，最后也获得封赏，但伤痕累累。
如今，仿佛情景重现，叫她如何能躲到一旁安心修养？
“张韩，我知道你有方法。安排我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