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没等尤殊想好要怎么办，那边的韩洵因为等不到回答索性挂断了电话，尤殊看见被挂断的电话立马回拨了过去，可惜一直无人接听。
尤殊知道是韩洵拒接了他的电话。
“唉……”
尤殊叹了口气，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他翻出韩洵的通讯录准备给人回条短信过去，偏偏这个时候医院又给他打来了电话，说让他赶紧过去一趟。
尤殊赶紧换了身衣服跑出门。
上了出租车他才想起忘记给韩洵回短信了，自己今天这样算不算旷工？按照工资比例来算，他这短短一天光旷工费就高达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块三毛三……
尤殊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不回消息了。
韩洵没接电话，估计正在气头上。而且就算告诉了准确的门牌号，自己现在也不在家里，万一韩洵大半夜真的找过来了，这不是等于溜了人家一圈、逗着人家玩吗。
等过两天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说吧。
尤殊在心里默默想着，至少得先把房子收拾干净不起疑才勉强称得上是合适的时机。
尤殊上电梯进了病房，发现隔壁床新转来了一位年轻帅气的小男生，年纪看上去尚且和他弟弟差不多大，同样是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住院的病人，这位小男生的精神面貌看上去比他弟弟强了百倍不止。
弟弟之前一直住的八人病房，因为最近尤殊手头上比较宽裕，为了弟弟的安静给他转了双人病房。
虽然药水味仍旧浓重，但不知怎地似乎多了份清香，没有连夜不止的杂着浑浊嘶哑的咳嗽、没有喋喋不休的促膝长谈和唠叨，没有震耳欲聋的呼噜声；环境确实比之前的多人病房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哥哥，他叫陆殕。”
弟弟一看见尤殊，便兴高采烈地向他介绍自己的新朋友。
像弟弟这个年纪的人几乎都在学校里读书，弟弟虽然也读过书，但因为身体体质原因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医院里，之前是交不到什么朋友，后来是接触不到同龄人。
其实弟弟除了哥哥外，一直很孤独，一直渴望有个朋友。
“陆否？”尤殊问。
“嗯嗯！”弟弟重重地点头，“陆殕！和我们俩一样，是歹字旁的那个殕！”
尤殊失神了半晌，弟弟一直不喜欢他们俩的名字。
弟弟曾经翻字典查过——他觉得歹字旁的字都不是什么有好寓意的字，哥哥的殊还能占一个特殊，而他自己的名字则完完全全没有什么好寓意。
他第一次看见有其他人也是歹字旁的名字。
所以显得很兴奋。
“尤殃啊。”另一张病床上躺着的那位名为陆殕的男生突然开口说话了，他的双臂交叉着枕在脑袋下来，满口不在乎道，“你哥哥平时要上课也挺忙的，以后你不舒服不要叫你哥哥了，直接叫我就好了。”
尤殃听此羞愧地低下了头，“哥哥，对不起。”
尤殊上前摸了摸弟弟的后颈，疲惫却仍安慰道：“没关系，我又不忙。”
陆殕见尤殊这个抚摸的动作激动得像是要跳起来，他坐起身子，大声制止道：“他都多大的人了，你就不要用这种摸小孩的动作碰他了！”
兄弟俩都被这嗓子吼叫吓到了。
尤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尤殃也同样疑惑地望了过来。
察觉到自己的言辞过激，尚且不妥，陆殕尴尬地抓了抓自己的后颈，没什么用地解释说：“我和我哥平时就不会这样子。”
“噢——”尤殃立马反应了过来，他指着陆殕说，“你双标欸！你今天早上还抱我来着，你当时怎么不说我都这么大人了，你还像抱小孩子一样！”
“我，我……”陆殕被呛到说不出话，“我当时明明是看你走不动了，我才抱你回来的。”
尤殊一下就从两人的对话中抓住重点，他看向尤殃，温和地问：“你今天出去了吗？”
尤殃忽地僵住，沉默不作声了。
其实偶尔出去晒晒太阳是没关系的，但是尤殃的心脏有问题，不能剧烈运动。今天是因为跟着陆殕跑了一会所以觉得特别不舒服，浑身喘不上气的难受，他不想欺瞒哥哥又不敢把这个情况告诉哥哥。
望着尤殃心虚又紧张的眼神，陆殕立即站出来揽下了所有责任。
“是我带他出去跑了一圈。”
少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语气勇敢又坚定。尤殊转头看向陆殕，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一直默不吭声的尤殃却突然站出来解释，“跟他没关系！他不知道我不能剧烈运动。”
是尤殊明知自己不能运动的情况下，还跟着陆殕一块跑出去的。
尤殃的名字在某种程度上特别好记。
有氧运动。
尤殃（有氧）不能运动。
尤殊倒也没有真的责怪两人，本来想和以前一样揉揉弟弟的头，手抬到半空，又想起隔壁床那小子不让他碰弟弟。弟弟确实长大了，尤殊想了想将手掌放了下去。
“你们俩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下楼去给你们买。”尤殊说。
尤殃摇摇头，陆殕也跟着摇头。
“那我随便买点上来吧。”
尤殊说完脑筋一转往陆殕那边走了几步，没等陆殕反应过来，他就拿出了床头柜里的病历本，陆殕发现后虽有意伸手去遮挡，但尤殊还是看清了扉页上一闪而过的名字——“陆亦棋”。
陆殕……
不，现在应该说是陆亦棋连连摆头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
尤殊偷笑着点了点头。
因为尤殊的这番举动，陆亦棋知道要把自己这本弃之如敝履的病历本给藏好了，至少不能让尤殃看见。
尤殊下楼买完东西，提着两袋纸袋子进门的时候，尤殃和陆亦棋正压着声音聊得热火朝天，两人不知哪来的共同话题反正是一副相见恨晚的架势，他很少会看见弟弟笑得这么开心。
弟弟大部分时间都是苍白的、沉默的、脆弱的……
尤殊将一罐瓦罐猪肚鸡汤和两屉虾饺皇摆在了两人病床中央的桌子上，两人看见美食这才觉得饿了，纷纷拿着筷子大快朵颐起来。只是尤殃即使饿了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就吃了一块鸡肉和两个虾饺皇，喝了点汤汁就表示已经饱的不行了。
“尤殃，你不行啊！”陆亦棋说。
“你多吃点。”尤殃笑了笑，“帮忙把我那份也一块吃了。”
直至深夜尤殊没再回家了，就坐在弟弟病床旁边的凳子上、双臂枕着床沿守着弟弟睡了一觉。
陆亦知进病房的时候，天色方才蒙蒙亮。
微风吹拂窗帘荡起一层一层的波浪，暖金色的阳光洒在对面座椅正在休憩的男生身上，连着发丝都被染成了金色，或是本能地觉得有一道目光虔诚地注视着自己，趴着的蓦然男生抬起了头，看见朦胧的陆亦知先是愣神了五秒钟。
不对劲。
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宛如大梦初醒一般，尤殊猛然瞪大了眼，他发现自己早上醒来没带眼镜，紧接着着急忙慌地在床上找寻眼镜。
陆亦知看着男生的动作不由得轻笑出声。